2016-10-03|閱讀時間 ‧ 約 18 分鐘

《大稻埕落日》(八):罪人

這人不苟言笑,有五十多歲,體型精幹,表情看上去沉穩莊嚴,就是個典型老幹部的樣子。他請李振源坐下。

 

「抽菸。」老幹部一手遞出一包解放牌。遞菸的手勢李振源一看就知道跟許多有軍方背景的人是一樣,老練,有一種隨時準備好丟掉一條老命的樣子。他臉黝黑,左臉上有個小洞,雙眼皮,眉毛濃,皮膚粗糙,手指關節粗,渾身散發著菸味,李振源看到桌上的菸灰缸裡都是菸屍,滿滿的,他猜想此人也是軍隊出身,看起來是個老粗其實外表掩蓋了內在的精明,卻又有一種亡命之徒的蠻不在乎。其實整個政府部門軍方背景的人很多,當然了,共和國的大小官僚,大部份都是從戰場死裡逃生出來的,他們原先都是解放軍的軍人,到了台灣才解下軍裝,充當各式官吏。除了官吏,也有強盗,有的甚至組成了強盗集團,李振源自己偵破過幾件強盗殺人案是軍人所為。這些人膽大包天,據說還曾經動過國庫的腦筋。那次是軍方警備糾察分隊自己破獲的犯罪集團,一共十八人,首腦原先是一名師長;抓到三天後就把十八人遊街示眾,然後拉到馬場町一字排開槍斃。那師長臨刑前還高喊無產階級萬歲,好像他是因刧富濟貧而死,簡直令人不可思議。李振源想起吳吉上衣口袋裡發現的也是這個牌子的菸,解放牌,可能是共和國最好的香菸。但李振源比較習慣抽辛辣口味的新樂園,這是日本菸草師傅留下的技術,不過此刻他無從選擇,他已大半年沒有菸抽了,來者不拒。第一口菸,李振源就感到那煙充斥他的肺,燻燻的,彷彿在胸腔裡凝成一層膜。然後他感到有點暈。太久沒抽菸,竟然暈菸了。

 

「你叫李振源?」

 

「正是。」李振源決定菸抽慢點。他要好好享受每一次的呼吸吐納。他被定性為「叛徒」,等於是被宣判了死刑。他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有點想念仙仙。

 

「我是中央反攻大陸工作組的黃先念。這是直屬毛主席的特別工作組,我是組員。先跟你說明,為什麼請你到這裡來。這是北部某師的一個運輸營,位置在林口。選擇在這裡進行調查是因為不想被外界打擾。在這裡你可以盡情的坦白。所有的對話都會有記錄,也會呈報到中央。若有冤屈,這是一個平冤的機會。」黃先念一邊抽菸一邊說。

 

李振源半信半疑。除了按錯罪名,他並不冤。他覺得自己應該被視為貪凟犯、謀殺犯,而非反黨反革命分子。他們隔桌對坐,相對而視。

 

「你原先的領導呂明松有沒有邀你加入過任何組織?」黃先念盯著李振源,一手拿起筆,菸撂在菸灰缸邊沿。

 

「除了黨委會外沒有了。從沒有。」李振源斬釘截鐵回答。

 

「他有沒有命令你去調查不是社會罪犯的任何人?我會這麼問,是相信你們是不同的。據我得知,你們之間以前根本沒有淵源,雖然他一直在黨內推薦你,但是你們關係也不能算是深厚。據我知道你是本省籍,在日本當過留學生,受到人民政府留用除了是呂明松一路提拔,但是真正重要的關係人是你的妻子葉雲,她透過各種關係說明你學過鬼子的偵查技術,這對我黨在台灣的建設極為有用,而且在反殖民鬥爭當中你就已經參加工作,說明你跟其他為反動統治服務過的人並不一樣。你只要坦白交待,請相信人民一定會寬大為懷。你應該想想如何戴罪立功。」黃先念很有耐心地說話,好像在聊天一樣一邊抽著菸。而李振源感到有點暈。

 

「我的愛人目前卻被扣押起來,罪名是歷史反革命。她對黨那麼忠誠,怎麼還能是歷史反革命呢?她反了哪一段的革命了,我不明白?呂明松也沒有,他個人完全沒有叫我去調查罪犯以外的人。只有上頭來密件公文才會指定特殊調查對象。但我們也只是提供相關資料給情報部門,一些簡單的個人信息。」

 

「好,你愛人的問題我們稍後再談。對你的說法我基本相信你。我想問,呂明松那一年到任的?」黃先念吸了一口菸,緩緩吐出來。他一點也不急,好像飯後談天一樣那樣輕鬆。

 

「大約一九五三年。」

 

「喔,那也十年了。」

 

「是十年了。我一直在大稻埕,在本局偵查科擔任犯罪偵查員。」

 

「這麼多年來你們合作愉快吧?所以他也一路提拔你。」

 

「是的,他同時是黨委會書記,對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很照顧。你知道,我有今天全都是他協助的。所以,同志,請你也理解。我是不肯定出賣他的,而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可以出賣的。」李振源的態度表現很堅定。

 

「這你可想清楚,如果他有什麼事就會牽連你。」

 

「我非常清楚。與其出賣同志活著,不如死去還心安。同志,如果我會出賣同志,你覺得我不會出賣黨嗎?如果我連同志都不會出賣,你覺得我會出賣黨嗎?」

 

「說的好。我非常欣賞你的忠誠。但我們共產黨人看一個人也會聽其言、觀其行,還要看他過去的歷史。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輕信一個人的說詞是吧?」

 

李振源覺得,中央來的人果然不同,問話的態度很高桿。把他調查的清清楚楚,所有的談話都變得很誠懇,一切都擺在眼前沒有祕密,跟你交朋友,跟你談心,跟你講道理,公平交換,非常文明沒有刑求,沒有暴力脅迫。偵訊談話的技術有好幾種方式,基本有:高壓式;有限條件選擇式;循循善誘式;刑求逼供式;交換條件式;交友談心式等等。有些方式可相互交錯進行,變化萬千,不同的人操作還可以形成不同風格。李振源覺得不妨試試中央來的人都有什麼能耐。他自己可是偵訊的老手,是吃飯的工具,他的看家本領。他倒想看看中央的人還有什麼高明。

 

「平時都是我們主動進行社會犯罪調查。非常偶爾,我說的非常偶爾的概念可能是一兩年才一兩次,上面,我指呂明松才交代下來一個偵察任務。」李振源心想,你摸我底了,我卻對你的來歷不清楚。「比如説有一次要我跟蹤一位戶籍登記在彰化縣的王某在台北的行蹤,此人是呂眀松家的園丁,局長要我幫他調查。他不希望他家有內賊,我想這都無可厚非吧。」

 

「很好,李振源,讓我們一起回憶,前年初到今年你們被關押之前,呂明松有沒有指派你去調查大稻埕管轄外的人?比如市委團隊成員,或是中央政府層級的官員?」

 

原來你要問的是這個。李振源微笑。心想,之前的審訊不都問過了嗎?中央來的人又要親自問一遍累不累。但他決定耐心的回答他。

 

「有一次是要我弄清楚一個殺人嫌犯的犯罪事實,因為此人是某部長的兒子。」

 

「非常好,這就是我想知道的,」老幹部振筆疾書,「是哪個部門的首長?犯罪事實如何?」

 

「是能源部王長鎮部長。他的兒子涉嫌殺害一名女子棄屍。就是三年前的案子,案子因涉及本黨高幹,處理的很低調。後來我調查知道,他是被冤枉的。犯罪者是他的朋友,壞朋友。與他無關。」知道對方要了解的核心問題,李振源反而輕鬆,他只是感覺腰有點酸,把姿勢調整了一下,背靠椅背,整個人癱坐起來。他的思緒放鬆了,「王部長因為兒子的冤屈被洗刷,特別來到公安局對局長致謝。甚至送了『公正廉明』匾額,現正掛在局長辦公室外面的小會客室。」

 

黃先念振筆疾書,每五分鐘,就會把紀錄推給李振源看。李振源心想真是高,審訊官不僅要求被偵訊者坦白,自己也對被審者坦白,公開透明,這樣可以換取最大限度的信任。李振源看到紀錄上黃先念的漢字非常秀氣,是一種半文言半白話的文體,李振源判斷黃先念在大陸至少念過中學。而憑黃先念的口音,李振源猜他是江浙人。李振源因為是偵查出身,他能輕易分辨出日本人的方言腔調,像是仙台腔、關西腔、近畿腔、九州腔、北海道腔他一下就能分辨出來。光復以後接觸大陸人,他沒幾年功夫也能分辦出南腔北調,湖南、河北、東北、江浙、廣東、山東、東北、山西腔他一下便能分辦出來,就像對日語一樣。

 

「李振源同志,你知不知道呂明松與一些黨內高級幹部進行密謀,要進行反黨叛黨的行動?你若是真的坦白交待,我可以向組織爭取對你從輕發落。你知道,我這組織是通天的。」

 

終於,你關心的還是政變的事,李振源心想,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要問幾遍呢?

 

「什麼反黨叛黨的行動?這完全是子虛烏有。倒底有什麼證據?我李振源反黨做什麼?我只會抓壞人,又不會革命,又不懂政治,也沒有野心,我反黨幹啥?」

 

這位老幹部一隻手握著鉛筆,在桌上不停地敲。桌子是一張斑駁的木桌,原本漆成青綠色的,因為脫漆而露出原木的色澤。李振源看見桌子的木紋,不由自主的彎下頸子聞了一下桌面,判斷這是一張紫壇木桌,嘖嘖稱奇,心想這一定是日本人留下來的東西。黃先念對李振源這個舉動有些納悶,但也不多問。其實李振源就是天生的偵查眼,遇見什麼總好奇的要搞清楚。黃先念似乎在想什麼,但給李振源的感覺很好,他不是來逼供的,也不是來套情報的,他似乎是來真正了解情況的。李振源不禁對中央選擇的人物有點欽佩了。

 

李振源心想,平時都是我在審訊別人,現在換成自己遭審訊。這位中央要員,一點沒有架子,態度嚴肅認真卻不嚴厲。轉念一想,果然中央來的人不一樣,很快就讓自己想要順服。

 

「老哥,老實說,我不覺得呂明松是一個會出賣別人的人。也不會叛黨叛國。」

 

「此話怎講?」

 

「呂明松是一個共產主義者,反帝鬥爭的戰士,十八歲從台灣到大陸參加革命,對抗帝國主義,抗日、對抗國民黨、又轉戰到台灣,他要叛黨早就叛黨了何必等到現在?現在哪裡也去不了,失敗了他逃去哪裡?又不能去大陸,也不能去日本。老哥,我做警察二十年了,說真的,呂明松不是一個會背叛別人的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對黨和革命可以說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你們都是老共產黨員怎麼會不懂?」李振源開始用他的誠意當武器。

 

「人的一生是漫長的,一個早年投入革命的人,付出了一切。沒錯,是打敗了敵人,通過了考驗,但人到最後可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你有沒有看過他的生活?李振源,你去過他家嗎?你知道他在草山上有一棟祕密花園嗎?呂明松是共產主義的鬥士,但那是在中國大陸,可是現在,他已經腐化了。」黃先念舉出一根手指在李振源面前搖了搖,他臉上的那個洞看起來更深了。「生活腐化,作風腐化,操守腐化。這些難道你看不出來?沒有發現嗎?他已經不能算是共產黨員了!」

 

「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是他有沒有叛黨叛國,現在問我有沒有看過他的生活,知不知道他腐化?就算腐化,也不一定是叛國叛黨吧?我黨長期掌握政權,自然就會腐化,有權的人誰不喜歡過舒服生活?這是人的本性。這不是很正常嗎?難道我沒看到整個黨都是這樣?為什麼光抓我們?而且給我們戴上不屬於我們的罪名?為什麼紀檢不用貪瀆罪把我們抓起來?我知道目前中央正在反貪,管理黨員,整風,為什麼是叛黨而不是貪瀆?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們?況且叛黨要有證據,而且貪瀆跟叛國叛黨是不一樣的。我去過他家,也去過他的花園。若你說他擁有這些就是腐化,就是叛黨的證明,恕我直言,就偵查蒐證來說證據不足。你必須知道他的錢怎麼來的?」李振源盡量心平氣和,但顯然音調有些上揚。

 

黃先念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李振源。也說不上是生氣,李振源覺得他可能只是有點語塞。黃先念起身在室內走動,然後推門出去,出去之後門也沒關,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沒有人看守。李振源獨留在屋內。李振源看著這室內,天花板是屋頂,上面有木樑,木樑上是木板和瓦片,牆壁是白色的,掛著毛主席的畫像,這幅畫像是不太常見的一種,看起來不像是製式公發的,有可能是出自美術高手。他心想,若是要逃走,現在正是時候,若不從走廊,還可以爬上屋樑穿破瓦片。但逃得了這個屋,逃得了營區,逃得了社會嗎?況且葉雲還等著他救呢。

 

過了一會兒,黃先念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個茶壺和杯子。然後黃先念就開始請他喝茶了。真格是喝茶聊天。席間,黃先念還去不知哪裡取了一些包子、饅頭和紅薯當作茶點。黃先念不再談有關呂明松的事,也不記錄了,他把筆紙都收到抽屜。他反而對李振源的過往大感興趣,兩人天南地北的聊,一聊到了中午,叫人送飯進來,一邊吃飯人邊聊。

 

「所以你從日本剛回台灣就參加了讀書會?」

 

「是的,戰後本來有機會正式入黨,我沒完成宣誓,我的介紹人就被逮捕了。這段歷史上面曾來調查過,對我的經歷他們找不到確實證據。因為我的介紹人,後來叛黨了,他投降了國民黨,成了真正的叛徒。沒有人可以證實我當時的思想和狀態。」

 

「如果你真在日本時代就啟蒙了。這不簡單,何況你還是世家子弟。」

 

「哎,世家?你知道建國後我們被定為富商階級受到什麼待遇?」

 

「這我了解。哎,振源,說真的,關著門我才敢跟你。我認為對地主、富商的剝奪政策不是完美的。但我們人微言輕,也起不了什麼做用。」

 

「你已貴為中央反攻大陸小組成員,想必之前是某單位的大領導,這樣都人微言輕?」

 

「咳,話是這麼說,其實我也必須聽命上頭你說是不是?」

 

兩人相視苦笑。黃先念從桌子抽屜拿出了一瓶酒。高梁酒。黃先念說,聊得愉快,不如來喝酒。喝累了就睡在這裡,不用回大牢。

 

兩人整個下午聊到晚上,也喝到晚上,期間李振源問了好幾次「呂明松有機會嗎?」,黃先念都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到了晚上,外面就下起雨了。氣溫有點涼。黃先念還給穿著單薄的李振源借來一件軍外衣。他們抽著菸,喝著酒,吃著花生,就好像兩位戰友久別重逢有道不盡的經歷和冒險,嘆息生死茫茫,惺惺相惜。

 

「你知道不知道,你被定性叛黨叛國是要處決的?」

 

「我當然知道。」

 

「但兄弟,我看你倒是不甚擔心呀。」

 

「怎麼說?」

 

「兄弟呀,你跟我吃茶吃酒吃肉,談笑風聲,難道一點也不為生命結束而擔憂?」

 

「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早置生死於度外。況且我擔憂有啥用呢?難道就能免為一死嗎?我既然改變不了命運,不如輕視命運,蠻不在乎。我死得其所。」

 

黃先念看著李振源的臉,很久很久不發一語。

 

「若是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證明你對黨的忠誠……」

 

「我不想證明我對黨的忠誠,看一個人的忠誠是看他的過去,而不是未來。如果我的過去都不能證明,你又怎能奢求我未來的忠誠?況且我被定為叛徒,早已死了。」

 

「我這是給你一個機會。」

 

「如果你要我背叛同志,換取一命,那你取我性命吧。」

 

「若我肯救你愛人葉雲?」黃念先看著李振源。

 

李振源被他這一說,愣住了。他想,我的命是葉雲給的,我自已的命可以不要,可是我欠她太多了。更何況還有仙仙。若是仙仙沒有了葉雲,那將是多可憐的孩子……

 

「葉雲的問題我了解過,她曾在偽政府下的中國銀行工作,抗戰勝利後也出任過聯合國南京辦事處的專員。她當時的組織領導胡雪,現已被確定是反黨集團,陰謀顛覆。她是受到了牽連,但許多關係也有待發掘。胡雪是敵黨的雙面間諜,但她是不是?見仁見智,目前很難證明。但照規定,胡雪這條線的人全都要清掉。你知道,現在要反攻大陸,我告訴你,最快三年,最慢五年,就要實行。我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清理隊伍,把可疑的、有問題的黨員清理掉,留下忠貞的,貫徹黨的意志,執行黨的決策。我們沒有時間和機會,容不得閃失,否則我們就回不去了。」黃先念說。

 

「你們難道不知道他是奉令打入汪政府嗎?去聯合國工作也是組織批的,她是有任務在身的。」李振源想替葉雲辯解,但他知道,如果黨要清理隊伍,那他再說也沒有用。

 

「戰爭是殘酷的。」黃先念說。「你們夫妻倆的性質很接近,都是上線聯繫人叛變,而沒有留下證明,讓你們受到牽連。」黃先念深深地看著李振源,「我希望捥救我黨優秀同志。」

 

「我的天呀。」李振源不可思議的看著黃先念。「你們都是這樣對待曾經在第一線冒險犯難工作的同志,我不知道以後誰還會為國盡忠了。」

 

「你聽我說,先別說那些埋怨的話。我的能力有限,我能為你的愛人和你自己爭取到一點時間,現在局勢有點混亂,我可以為你們拖延,但你必須在,譬如說三個月到半年時間,久了我沒有把握,找到你們是清白的證明,我是說直接的無法推翻的證明,那麼我可以在工作組上為你們說情。不說廢話,如果你不為自己也應該為你愛人考量。」

 

窗外是潮漉漉的雨夜,室內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他們敞開了聊,從長征,渡江戰役死裡逃生,到台灣與菲律賓的海面被封鎖,一直聊到國務院前正前方正在興建的毛主席巨大雕像。喝到晚上十一點已經暈暈乎乎,黃先念還弄來兩張折疊床,兩人就睡在行軍床上。黃先念迷迷茫茫中一直嘆說自己的大批戰友在撤退到台灣的路上墊後,為先頭部隊阻斷國軍的攻勢,最後都命喪大海了。

 

 

隔天起床,黃先念就叫人把李振源送回大稻埕。臨走前,黃先念拉著李振源的手道:「兄弟,你受委屈了。現在是非常時刻,我能做的也有限。但我會想方設法拯求我黨優秀的同志。你先回去。我這裡條件都等到了後就幫你想辦法。」

 

「老哥,我自己是當自己死了,我卻願意為我的愛人赴湯蹈火。」

 

「只要我有能力在的一天,我會盡力。但你知道時局變化有多快。」黃先念雙手握著李振源,兩人彼此深刻的注視對方。

 

 

李振源回到黑牢後,很多人都圍過來問他去了哪裡。他一五一十的全向他們報告。

 

「黃先念是中共中央中部局第二書記,紅一方面軍重要軍職出身。他被選入中央反攻大陸小組,可見這個小組是毛主席的人馬,應該是他老人家親自召集的。」政治保衛科王志航分析。

 

「他有問我什麼嗎?」呂明松問。

 

「他問到最後整個人很保守,因為我什麼也沒說,並不再追問。」

 

呂明松深深的看著李振源,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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