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治癒】有角沒有角（下）

「這、這是朋友的禮儀嗎…？」我用力擠出笑容，拉扯醫生的衣角。

「不是。」醫生直截了當，瞼上和善的笑容完全不知所蹤。

「將你們獲得治癒能力的方法交出來，不然就抽光你們的血！」

「我…我…把血給你們，不要傷害其他人…」我怕得全身顫抖，還是咬著牙卷起衣袖。

「蠢材，你的血不夠賣啊！我要找一個能長久賺大錢的方法！」醫生的嘴角再次上揚，獰笑。

「我們死了，你想要的能力就會消失。」村長撐起身子說。

「方法多的是呢。」醫生手一揮，其他人手上拿著的長管填然發射出一支支幼少的尖刺，當這些小尖刺蜇在村民身上，他們就瞬間昏倒在地上，奇怪的是被射中的傷口並沒有流血。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我搥打身旁的醫生。

「你也睡一下吧。」醫生拿起針筒，把裡面的液體注射進我的脖頸內，眨眼間眼前的境物天旋地轉，眼皮重得睜不開來，還沒能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我就昏睡過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當我再次醒過來時，發現手腳都被綁住，像垃圾般被棄置在村落中央的空地上。我東瞅西盼，其他村民開始陸續醒過來，連村長也扭動身體坐了起來。大家身上也沒嚴重傷痕，太好了！但、但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頭…很痛。」其中一個村民表情痛苦地坐起來。

「角！」我駭然大叫。

我掃視其他村民的額頭，包括一直低著頭的村長，他們額頭上的角全部都不見了，額上只剩下被削平了的小傷口。

「你以為你們不說，我們就沒輒了嗎？別忘了我們的科技比你們先進好幾百年啊！我們檢測到你們的角能釋放一種強大的自癒細胞。這就是你們能力的來源了！」醫生指向他身後，村民們大小不一的角全都被割下來放在這裡。

「……」村民都被嚇呆了，村長還是低著頭。

「不信嗎？試試好了。」醫生隨手拿起匕首刺向其中一位村民的手臂，當匕首拔出來時血液如泉射濺，傷口卻一直沒有癒合，村民見狀立即高呼慘叫。

「哈哈哈哈，這就當作是朋友的交換禮物吧！」醫生示意其他隨行的人收拾行裝，將所有角打包裝進巨鳥內。

「嗚…嗚…對不起…是我害了大家…」我豪淘大哭，以後我們都沒有角了，怎麼辨？

巨鳥起飛時發出刺耳的聒噪，將我的哭鬧聲都遮蓋住。再一次地，巨鳥揚起了沙土，眨眼就消失在我們眼前。

「傻瓜，哭什麼？」村長抬起頭。

「嗚嗚我害大家以後都沒有角了。」

「幸太，你今年幾歲？」村長問我。

「一百三十七。」

「你不覺得奇怪嗎？村裡的人幾乎都不會死，我這副老骨頭也活了數百年呢。但是！！我們村裡的人數一直沒有增加，為什麼呢？」村長首次露出笑容。

「因為…一直沒小寶寶出生？」我依舊在抽泣著。

「答得好啊，這就是角的咀咒了！它雖然讓我們有強大的自癒能力，但亦因為如此，初生的嬰兒往往承受不了這能力而死了。」

「吓？角？咀咒？我不明白…」我望向其他人，他們也笑了。

「我們一直在找割除角的方法，可恨我們的科技根本沒有東西能把堅硬的角切斷，直至你拾到一顆銀色的小針刺！」

「釘子？」

「沒錯！我不是說過我年輕時也試過到外面的世界冒險嗎？哈哈，沒想到外面的人類都幾百年了還是沒變過，自私得很，若不是對自己有利益的事，他們根本不會無條件幫助別人。你說啊！在我們這種窮村子裡，有什麼他們看得上眼？！所以…我就決定跟其他人演一場戲！」

「所有人都在演戲？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我簡直難以置信。

「因為你太笨！」村長斬釘截鐵。

「那、那我們以後就沒有自癒能力了嗎？」

「沒關係啊，只要我們能生育，角族就能強大起來，之後就輪到我們接管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我不明白啊！以前我們擁有不死之身，就要一直窩在這裡絕世隔絕。相反，現在我們沒有自癒能力才跑到外面的世界？」

「笨蛋！要是以前我們出去的話，鐵定會被他們抓起來每日抽血抽到死呢！至於現在？哈哈哈～我看他們可有夠慘了。」村長仰首大笑，其他村民也跟著笑起來，全村唯獨只有我一個滿臉眼淚鼻涕，一臉困窘。

如村長所說，故事仍未完結…

醫生將村民的角磨成粉末，再以複製技術將粉末量產化，以極少劑滲進藥丸內售出市面，他們聲稱能醫百病，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藥。

的確，一名癌症病人吃了這顆藥丸之後，一夜之間體內的癌細胞被全數殺死了，病人回復健康。另一邊廂，一名截肢病人在斷肢截口塗上特製藥膏，半小時後那病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長出了一條全新的手臂。在醫生的藥面世後，世界各地出現了很多奇蹟，醫生成了當今史上最偉大的醫者。

可是，奇蹟背後總要付上昂貴的代價…

十年後，曾接觸過醫生特製藥物的病人，身上出現了怪病，在體內殘存的角粉末突變成一種從未見過的病毒，不斷侵蝕服藥者的良好細胞，侵蝕速度猛烈而迅速，所有現今有的藥苗都一展莫籌，注射進體內一下子就被病毒吸收，全軍覆沒。神秘病毒的特性詭異，寄生在宿主體內後，只會選擇性傳染同類的宿主。

那為什麼角族並沒有受到病毒所侵呢？

從遠古的時代，當外界的人類科技不斷演化，角族亦透過不斷死亡、繁衍、進化、升級、繁衍、再進化，體內基因完全改變，對病毒完全免疫，更能將毒素排出體外。而這些病毒在乾涸枯萎後，就形成他們額頭上的「角」。所以，越是年長，角族的角就會越長。

而人類的貪婪，正好重新激活這種致命的「角病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