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30|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基因編輯新人類、《千鈞一髮》、和那些科幻電影

這幾天最大條的國際新聞,應該就屬大陸科學家賀建奎的基因編輯新人類。賀建奎無視世界科學家早有的共識,在基因改造人類的時機尚未成熟、仍有許多未解疑雲尚待釐清之前,就自作聰明地貿然耍弄基因編輯技術,改造七對夫妻的受精卵。如今,已經有一對夫妻成功產下一對基因重新編輯的雙胞胎女嬰,並且還有一顆基因編輯過的受精卵,正在母體懷孕中。自此,基因改造人類的潘朵拉盒子已經被打開,人類可得開始準備面對無法預期的可怕未來。
世界現在已經很混亂,有戰爭、能源、水源、飢荒、貧富不均、環境污染等等問題,想不到現在還加上基因編輯新人類,還是霍金曾經警告人類千萬別大意涉足的科學範疇。
身為類似我這種不懂科學的一般素人,肯定很難理解,為何基因編輯的新人類問世,會是人類未來的大麻煩。此時,或許科幻電影就是一種便捷途徑,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這些新人類可能會帶給上帝創造的原生種人類,哪些麻煩與危機。
《千鈞一髮》Gattaca 的英文片名是由 G-A-T-C 四個代表基因核鹼基的字母所拼成。
《千鈞一髮》Gattaca 的英文片名是由 G-A-T-C 四個代表基因核鹼基的字母所拼成。
基因改造人將優於普通人類的故事,除了上星期才剛介紹過,在《暗夜飛行者》(Nightflyers)中的基因再制人梅蓮薩之外,另一個經典的基因改造故事,就是 1997年的《千鈞一髮》(Gattaca)。想不到距離《千鈞一髮》這部關於基因改造的科幻電影,不過僅僅二十多年,基因編輯就已經正式在人類世界登場。
發表基因編輯的中國科學家,美其名說是要幫助接受基因改造的嬰孩,在未來不會受到愛滋、天花、與霍亂的感染;但是,相對於這位科學家宣稱的基因編輯優點,還有好多反面的缺點與後續的問題,甚至還會帶給未來人類難以想像的後患。《千鈞一髮》的故事,就是一種可能的推論。不過,我覺得《千鈞一髮》的世界,還算是樂觀版的未來,肯定還有更悲觀的故事(或是未來)。
在《千鈞一髮》的電影開場,出現兩段節錄:
Consider what God has done. Who can straighten out what he made crooked? -- Ecclesiastes 7:13.
I not only think we will tamper with Mother Nature. I think Mother wants us to. -- Willard Gaylin.
後面的旋轉樓梯,也是鏈狀基因的概念。《千鈞一髮》裘德洛與伊森霍克主演,還有年輕貌美的鄔瑪舒曼。
第一段話來自《聖經》的《傳道書》,大意:看看神在人間的作品,那些神創彎曲的作品,誰能改它為直的呢?
這段話的說話者,是由過去人類謙卑的角度,描述人與自然(神)的關係。神是世界的創造者,世界的變異與走向,掌握在神的手裡,人類信任神,也相信上帝所創的一切都有其道理。這是過去的人類站在未知面前的恭敬與謙卑。然而,未來人(當代人)的想法卻相當不一樣。
第二段的大意是,我不只認為我們將能操控自然萬物,也相信大地之母期許我們如此改造她。
這段話則是由人定勝天的角度,寫出人想超越上帝並創造一切的傲慢心態。人類不只想取代上帝成為自然世界的創造者,甚至還認為自然將屈服於人類堅毅的創造意志。但問題是,人類知道自己創造出來的物種是什麼嗎?能掌控嗎?會不會是另一個《科學怪人》(Frankenstein)做出來的恐怖怪物呢?事實上《科學怪人》的恐怖怪物,是種隱喻,意味著假設人類想如神一般的創造,有可能最後創造出來的新物種,根本是在人類所知一切的範圍之內,是種尚且無法理解與掌控的可怖未知。
《千鈞一髮》的劇照,一直呈現「基因」的隱喻,以及人只要懷有堅強意志,肯定能夠超越科學的掌控。
今日的我們,總是擔心電子產品的全面監控,例如任何街角商店的監視器,或是我們隨身的手機,都在紀錄著我們的生活習性與行蹤。這些電子紀錄讓我們幾乎透明,幾乎無所遁形。然而,電子產品的全面監視還不是最可怕的全面控制,假設連同每個人的 DNA 都被儲存與紀錄,也能修改與掌控,那樣的世界就更加可怕數倍了。
在電子產品的追蹤下,假設我們刻意不帶手機,或是躲藏地下室,或許還有機會暫時躲避追蹤(可以參考2002年的《關鍵報告》Minor Report),但是 DNA 的掌控更為全面,因為每個人的皮屑、毛髮、血液、或尿液,都是紀錄,都能透露個人的資料與行蹤。任何人所行經之路或所處之地,只要掉下一丁點皮屑或毛髮,就能留下行蹤與記號。
如此,世界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輕易隱藏身分的地方,不只電子產品會洩漏行蹤,連身上的一片皮屑或一根頭髮,都可能洩漏個人的生物資料(連結大數據的話,應該就是洩漏一切資料),這種個人資訊完全透明的世界,這就是《千鈞一髮》劇中的可怕未來。
《關鍵報告》中的電子蜘蛛機器人,最後還是追到大樓裡浴盆中,硬是要打開已經包裹受傷的眼睛,檢查與比對虹膜。
甚者,還有更可怕的基因階級:因為生物性差異所造成的階級問題。
現在的階級問題,主要都是來自資本的差距(當然還有膚色、環境、性別等等差異)。但是,一旦重新編輯基因成為一種市場上的選擇,有錢人肯定都會不計代價的重新編輯基因改造下一代。於是,幾代之後,階級的差異就不只是資本的問題,還包括生物本質的差距,例如《暗夜飛行者》裡面的梅蓮薩,無論在智能或體力各方面,總能超越原種地球人。
如此一來,沒有資本投資基因編輯的窮人,就準備永遠當個活在社會底層的弱勢與奴隸,永無翻身的機會,因為基因編輯之後的新舊人類,無論透過再多的教育資源與機會,也都難補兩者之間的先天差距。想想,假設未來是個只要有錢,就能編輯基因的世界,有人天生就能避開先天疾病、製造美貌身材、還能預定智商,那些中下階層的人類,將如何與上層社會的人類較勁呢。況且,假設世上大部分勞力,都已經有機器人代勞,窮人該如何生存呢?(總不能就此成為《飢餓遊戲》裡面的富人棋子吧。)
在《飢餓遊戲》中,窮人麼命運是骰子遊戲,誰被抽中誰倒楣。
《異形:聖約》中,由人類創造的機器人大衛(David),最後來到異星球,於此,出於天性的好奇心與創造力,他在異星球如神一般地玩弄著「基因改造」遊戲,不斷重新編輯基因,改造異形新生物——有植物異形或是動物異形。
由大衛的角度看來,他是宛若上帝的創造者,也是自然的藝術家,當他望著異形時,沒有恐懼與責難,只有讚嘆——讚嘆創造的奇妙與生命的偉大。大衛的創造角度,就是《千鈞一髮》中的「人定勝天且超越神」的概念。然而,在《聖約》的故事結尾,由渺小人類的角度看來,這種沒有節度的創造,並非帶來福祉,而是恐懼、災難、與毀滅。
《異形:聖約》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創造與毀滅的循環,也就是「人自詡神將自尋毀滅」的隱喻。由人類所創造的機器人大衛,意外成為另一個星球上的神,創造出一批異種生物,然後在人類來到異星球之後,基於生物本能,異形也無情地毀滅了大衛的創造者——人。真是非常荒謬又諷刺。

神創人 -- 人創大衛 -- 大衛創造異形 -- 異形毀滅人與神(普羅米修斯/神)

大衛說:你真是我最美麗的創造啊。我就是神。 人類所創造的機器人,成為另一個星球上的神,創造出另一種異形生物,然後毀滅大衛的創造者——人。非常荒謬諷刺。
最後,我心地相當不善良,以下算是我的編劇:中國的賀姓醫師表面上是以「免除愛滋病」為藉口,實際上是透過向國際宣布自己的實驗成功,同時向有錢人炫技,隱約宣示,只要你有錢,我也能幫你訂製你想要的那種完美寶寶。我滿肚子壞水的認為,賀建奎完全是個利益薰心無視未來的沒良科學家。或許有一天,他會跟《科學怪人》裡的瘋狂科學家一樣,終其一生活在被怪物追殺的命運,一輩子良心受到折磨與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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