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1|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童顏

    見過遭狂漢硫酸潑灑燒灼顏面的國小孩童,與我居住在共電梯的鄰間公寓,早晚進出會偶遇。應是復健的需求,整整一年沒有見過他除下只露出眼洞的白色面罩,據說面罩是彈性繃帶織成,傷口在癒合期間不好見光,也必須有適當壓力。
    每回與他同乘電梯都感不安,耽心他會冷不防地剝除裹紗,耽心在那層罩布下,除了眼神,其餘的一無所有,那口窗只是通往軀體內裡的黑色甬道。
    在我幼時的鄉間街路,在市集廟會或是人潮川流的廊道間,偶爾會見到畸殘的孩童就著一盞油燈行乞,油燈下總是立著訴說苦況的投名狀牌。他們有的四肢萎縮癱軟在地,似乎失去意識般的沉睡,其他能活動的,通常也都是喑啞無言無語的。
    聽講,泰半的孩童是被收買來的,異缺的身體成了買賣的理由,買主自父母處得著幼童後便施打藥物,令其身軀不再成長,或是裹纏小腳那樣地加固畸處以博引同情。鄉間環境衛生醫療不及,據說有些還是嬰兒襁褓的時候,蒼蠅在耳內產卵,即使因為痛苦而終日啼哭,其父母也是到蛆蟲自耳內爬出時才發覺,但為時已晚,如此而失去聽覺。
    沒有人知道是誰將他們放置在那,又是誰將他們帶離。讀狀後默默擲錢的人們甚至不及彎身便已轉離,也總不見那些攏錢的缽盒有滿溢的時候。這些孩童行乞,並非為了維生,他們只是謀生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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