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貳

凱珥很擔心六月，昨天晚上傳了好幾封簡訊六月都沒有回。凱珥沒有打給她，他不喜歡通話，話少的個性總是讓他尷尬。

欸，你要出國哦？坐在凱珥前面的家蓉將身子側向他。凱珥納悶她為什麼知道，明明他沒有和六月以外的人說過。

六月說的啦。家蓉看出凱珥的疑惑，然後繼續說。昨天我很擔心她就打電話過去，想問她怎麼了，結果六月一接起來就一直哭，說什麼你要不見了。

家蓉告訴他六月很難過。

那天早上的凱珥，課上得並不認真，他在想，既然六月很難過，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地圖上的英國是那麼遠，就連他自己都不太敢去想的距離。

六月一直是喜怒哀愁顯於行色的人，生氣的時候更是，一旦倔起來，除了等她氣消，什麼辦法也沒有。凱珥有次出遊遲到了，六月就整天噘著嘴，到他發誓以後不再遲到後，才又開心起來。凱珥也確實沒有再遲到過，他向來說到做到。

到了下午六月還是沒有出現。

大概是不會來了吧，看來今天沒辦法拿給她了。凱珥看著放在課本堆上的一本小冊子，他們管它叫「小藍」，顧名思義封面是藍色的。

凱珥和六月有交換札記的習慣，雖叫它札記，但其實只是可以翻看過去紀錄的大紙條。凱珥覺得生活沒什麼特別的，每天都循環著差不多的步驟，所以總是寫得很短；相反地，六月總是寫得很長，像是這個世界有她寫不盡的新奇，時時刻刻發生。凱珥很好奇，這樣的女孩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對凱珥來說重複的一天又要過去了，只是少了六月。今天的小藍還是和昨天的一樣。

明天就是愚人節了，六月會來嗎？凱珥自言自語。他已經想好該怎麼騙六月，六月總是相信他的話。

晚上凱珥還是傳了幾封簡訊，六月也還是沒有回。

隔天早上到了教室，六月已經在教室後方和其他同學攀談。凱珥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心想要怎麼安慰她。

六月一看到凱珥坐下，急急忙忙結束當下的話題，小跑步到教室前，一腳跨過家蓉的椅子，面對凱珥坐下。

欸凱珥，我喜歡你。六月嚇到了他。比起應該展現的喜悅，更多是突然和訝異。

騙你的啦！哈哈哈，你還真的信哦？六月捧著肚子大笑。凱珥又感到一陣訝異，但帶著一點失落。

愚人節快樂！怎麼那麼笨啊。六月用食指推了推凱珥的額頭，隨後起身笑著回到她的座位。

嗯，愚人節快樂。凱珥囁嚅。

她真的是開玩笑的嗎？凱珥還是無法專心聽課，就算他再怎麼是會唸書的學生，遇到感情的問題也是沒輒。那她為什麼又因為我快要離開，哭得那麼傷心呢？

凱珥不能覺得釋懷，找不到適合的解釋去說明六月的反應。就算有，凱珥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

只能這樣試探了吧。凱珥決定。

下課鐘響，凱珥一把將六月拉到教室外面。

六月，我有話要對妳說。凱珥放開六月的手，轉身面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