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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發生的事情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Source: doctorho@flicker CC BY-NC 2.0
6月16日,香港市民、民主派再度發起反對「送中」惡法的大遊行。
繼上一個週末的百萬人遊行,以及港府宣布「暫緩」修法之後,本來外界預期這一次的遊行,人數上會比上一次少一些。然而,令很多人跌破眼鏡的是,這一次大遊行的人數比上次多得多,估計至少在150萬人以上。
跌破眼鏡之餘,對於港人的堅強意志和抗爭精神我們當然表示十分地敬佩,但同時,我們也可以延伸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把港人逼迫到了連續兩個週末,不懼炎熱,上街怒吼的程度?這其實涉及到更深入的層次的思考:極權主義的統治為什麼無法持久?
這一次香港的抗爭,人數規模之大令世界震驚,顯然,很多本來從不參與抗爭的民眾也站出來了。
港人的怒火的背後,其實有著深深的悲哀。1997年香港回歸中國之後,政治上的倒退就不用說了,即使經濟發展方面,也並未如同中共原來宣傳的那樣,背靠中國大陸可以「明天會更好」,香港人的怨氣22年中不斷積累。但是總要有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才會引發如此全民行的憤怒。這根稻草,我認為就是「絕望」。
很多人在雨傘革命之後,認為香港普遍陷入了全民絕望的境地,因為絕望,港人被徹底打垮,香港的未來,會順利地按照北京的意圖發展,最終成為中國的一個普通城市。然而,絕望有的時候會令人放棄,但有的時候,也會令人奮起。香港的例子,就證明了後者。
6月9日的百萬人大遊行,一直持續到深夜。Source: doctorho@flicker CC BY-NC 2.0
很久之前,中國作家慕容雪村曾經說過一段極為發人深省的話,在網路上流傳一時,值得我們現在拿出來重溫。他說:
和許多人想像的不同,真正的奧斯威辛不僅是肅殺的死亡集中營,它有時還挺有人情味兒。這裡會舉辦不錯的拳擊比賽,有水準極高的音樂會,還有妓院,表現優秀的犯人時常可以憑票去妓院瀟灑走一回。

犯人可以跟家人通信,也會收到家人寄來的衣服和食物。雖然不斷有人被送進焚屍爐,可大多囚犯依然懷有希望,覺得下一個倒霉蛋不會是自己。這裡還有各種等級,只要活得夠久,就有機會進階至更高等級,從而虐待和盤剝那些更可憐的人。

奧斯威辛的看守隊伍不算龐大,卻可以使成千成萬的囚犯們俯首聽命,甚至是引頸就戮。或許在納粹獄卒看來,這就是真正的「和諧」。

而在今天,我們有必要說出其中的道理:真正讓這恐怖的「和諧」得以實現的,並非恐懼,而是希望。只有讓焚屍爐前的人們懷有希望,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隨著守衛的皮鞭前行。

奧斯威辛之所以變成滅絕之地,就是因為奧斯威辛的居民大多都懷著「奧斯威辛之夢」。
慕容雪村的話道出了一個與極權主義的統治息息相關的邏輯:只有給人們一定的希望,才會有效地削弱他們的反抗意志。而今天在香港發生的事情,就是中共和港府推動的「送中」惡法,把香港人最後的希望──法治──也推到了危險的邊緣。
最後的希望沒有了,剩下的就是絕望。
6月16日的遊行,估計人數達到150萬甚至200萬,至少五分之一以上的港人參與。Source: Cherian George@flicker CC BY-NC 2.0
而絕望,正如我們之前指出的,有時候會引發巨大的反抗。香港人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反抗,就是就是絕望的結果。它告訴極權主義的統治者一個道理:輕易,不要讓人民絕望。
但是問題就在於:極權主義本身的政權性質,就是會一步步剝奪人民的自由,一步步把人民逼向絕望。這是極權主義制度的本性決定的,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改變的。這,才是極權主義最大的罩門。也是極權主義最終必然崩潰的根本原因之一。
香港的例子,再次驗證了這個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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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走向民主化的障礙之一,就是我們的政治文化,過於強調依靠「清明政治」,個人過分依賴國家,不是把自己當成國家的主人,而且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本來應當是為民眾服務的國家身上。然而,當局對1989年民主運動的血腥鎮壓,徹底改變了個人與國家之間的關係。
六四運動在我個人生命中的影響是關鍵性的,它主要表現在,因為有過這樣的歷史,今天的我就有了一些不能完全自我選擇的東西,比如推動社會進步的理想,比如承擔一些期望之類。如果我當時是一個普通學生,我可以選擇個人性生活或者公眾性生活,但是現在,我別無選擇,只能生活在公眾的眼光下。
在30年後,重新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並提出回顧與反思的過程中,我也遇到很多與六四有關的問題。對於外界所有的質疑和挑戰,我其實都非常歡迎。在我看來,回答這些問題不僅是很好的澄清事實的機會,對我本人也是很好的督促,讓我可以對自己當年參與的那場運動有更深入的思考。
對很多不了解「六四」鎮壓全過程的人來說,他們可能認為「六四」鎮壓是從6月3日深夜開始,6月4日上午,以戒嚴部隊武力攻佔天安門廣場為結束。這並非歷史事實。事實上,鎮壓,早就在6月3日深夜開槍前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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