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27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小說】拷上腳鐐的女孩-1

    這裡是迷迭村。由於,村裡都種滿了迷迭香。所以,有了迷迭村這個名稱。
    村子裡,只住了二十幾戶人家。年輕人,都到大城市去工作了。剩下來的,都是年邁的老人家,以種植迷迭香為主。
    一位研究草本的年輕教授,紀鈞恆。對迷迭村,出產優質的迷迭香,充滿了好奇。加上,正在做一個迷迭香的研究報告。於是,他決定拿起背包,展開一次迷迭之旅。
    出發之前,他做了一些資料搜尋。那裡沒有旅店,民宿。彎彎曲曲的山路,一般轎車,上不去。唯一的途徑,就是聯絡村裡的村民,希望他們安排,乘搭村民送貨的卡車上山。再安排一戶村民的人家,讓他暫住。
    一切安排就緒,鈞恆準備上路。他的相機,手提電腦,記事簿,是這次必備的。反而是衣服,簡簡單單的兩、三件搞定。
    鈞恆和樂兒,在高中時代,已經開始交往。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由於,鈞恆正在做一個,關於迷迭香的報告。等報告完成,提交。最快,也要拖到明年。反正,年輕人,一點也不緊張。大家都認為,應該給彼此一些空間,多玩幾年才結婚。
    鈞恆是家中的老二,上有一個哥哥,還有兩位妹妹。父母,是已經退了休的校長。對兒女的管教很嚴重,各個都有博士學位。由於工作上的關係,鈞恆沒有與父母同住。在大學附近,組了一間房子。鈞恆的房子,是滿滿的研究器材,和滿滿的書籍,資料,花草標本等。
    樂兒則是家中的獨生女。父親是外商,母親是全職的家庭主婦。樂兒高中畢業以後,父母便移居到美國。就在鈞恆到美國深造的那年,和樂兒唸同一所大學。
    大學畢業以後,樂兒便隨鈞恆回國。鈞恆在大學,從事他的研究工作。樂兒則不愁材米油鹽,閒來無事。偶爾,去朋友的時裝店打臨工,客串幾個小時,打發時間。其餘的時間,都耗在鈞恆家裡,二十四小時黏著他。
    樂兒:‘這一趟,要出門多久呀?’ 
    鈞恆:‘不知道耶。會先做一些實際的考察,看看他們種植的過程。然後帶一些土壤,和成品回來。應該兩,三個星期時間吧。’
    ‘那不是要一段日子,都見不到你?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樂兒從鈞恆身後,又摟又抱,不停的撒嬌。
    鈞恆:‘不行啦!我去工作,沒有時間照顧妳。而且,鄉下地方,很無聊,會很悶。’
    樂兒:‘你不在,我不是更無聊?讓我去啦!’
    鈞恆:‘我不在,妳可以去找妳的姐妹淘,打發時間呀!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
    樂兒:‘要啦,讓我陪一次,一次就好。’
    從鈞恆決定出發,到迷迭村之前,樂兒對他百般痴纏。被樂兒煩了好幾天,他終於投降,讓她隨行。整理行李的時候,鈞恆也只是一個大背包。很簡單的清洗用品,幾件單薄的衣服,一件外套。最重要,就是他的手提電腦,和攝影器材。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用來裝研究樣品的。把能擠進去的,都擠進去了。
    樂兒,則動用了,她最大號的行李箱。單單是保養品,便佔據了行李箱的一半。除了臉部的保養品,什麼防曬的,驅蚊的。總而言之,從頭到腳,能塗上去的,都帶齊了。這行李,就和她當初由美國,回國一樣,那麼大陣仗。
    鈞恆不斷的嚷嚷,這超大的行李,是誰要幫她扛?樂兒才不管他嚷嚷,把行李打包好了,便擱著。她才不相信,鈞恆不幫她扛。
    出發的這一天,行李,果然就交給了鈞恆。樂兒,一副大人物出征的樣子,才懶得去理她的大行李箱。鈞恆邊提,邊碎碎唸,他真的是要敗給她了。下一次,他再出差,肯定不會讓樂兒隨從。最多,叫她回美國,陪父母去。
    又是客運,又是火車,才到了和村民約見的地點。時間,都已經不早。坐上村民送貨的卡車,便進入迷迭村。崎嶇不平的山路,已經把樂兒折騰得,苦不堪言,她開始怨聲四起。可是,鈞恆並沒有理會。之前就勸過她了,是她自己要隨從,沒辦法。
    提行李的人,都還沒抱怨,什麼時候輪到她!讓她嘗嘗苦頭,是應該的。要不,她以為鈞恆的工作,是很輕鬆的。每天都窩在辦公室裡,吹冷氣。
    幾經折磨,才來到山上。天已經黑了,鈞恆還來不及,觀察週遭的環境。山上的天氣,是冷得很。一片霧茫茫,根本看不到什麼。但是,這個景觀,很值得欣賞的。和城市,截然不同的感覺。
    還有淡淡的迷迭香氣,迎風洋溢。他對迷迭香的迷戀,已經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在看不見的情境下,還是有他想像的空間。
    先把今晚睡覺的地方,安頓好,行李搬一搬。今晚,他們是睡在自己帶來的睡袋。村民,只是讓出一個小到不行的房間,沒有床,沒有浴室。洗澡間和廁所,都在房子外面。
    夜裡,山上特別寒冷。洗澡間,沒有熱水配備。洗澡的水,是冷到不行的井水,一碰到,便毛孔發麻。水還得自己提,是他們沒有體驗過的。洗澡間也沒有明亮的燈光,那盞黃煌,暗暗的燈,簡直跟點蠟燭,沒有什麼兩樣。
    樂兒,在洗澡間,連連的尖叫聲。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刺耳。老農民夫婦,容伯和容嬸。給她嚇得,裡裡外外的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把在洗澡間外等候的鈞恆,弄得好不尷尬,忙著道歉。拼了命的拜託樂兒,別再嚷嚷。老人家,還要休息的呢。
    洗澡的問題解決了,輪到睡覺的問題。房間的空間,已經夠小了。除了要容納樂兒,那超大號的行李箱,還有他們兩個睡覺的位置。連轉身的空間,也沒有。鄉下地方,蚊子多。整個晚上,都是樂兒被蚊子叮的咆哮聲。
    關上窗戶,沒有空調,空氣很悶。開著窗,空氣流通,但是,卻要飽受蚊蟲的干擾。第一個晚上,樂兒還能忍受。就當和鈞恆,很浪漫的,抱在一起,勉強的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是冷到不行。不敢再領教昨晚的井水,簡單的梳洗。早餐是自己帶來的乾糧,和咖啡。吃不飽,也餓不死。
    提著又累,又癢,又冷的身子,陪鈞恆走在溼答答的山路。看她看不懂,又幫不上忙。上大學的時候,他們不是唸同一系的。加上,她是去混日子的。一路走,一路抓,一路抱怨。鈞恆,都被她搞得,連想看看週遭環境的心情,都沒有了。
    午餐和晚餐,也是麻煩村民阿嬤,為他們準備的簡單小菜。雖然不算豐盛,但是,還算吃的飽。
    被樂兒折騰了一天,鈞恆什麼工作,都沒做到。他簡直想抓狂,狠狠的唸了樂兒幾個小時。上山的時候,面對彎彎曲曲的山路。樂兒抱怨連連,已經大大破壞了他的好心情。現在,更是搞得他無心工作,浪費了他一天的時間。下一次,死都不讓跟。
    到了晚上,昨天的浪漫不在。這睡房,空間真的太小了。樂兒睡得好不自在,不停的擺動身體。整個晚上,翻來覆去,徹夜難眠。她完全不能入睡,把鈞恆,也搞得整夜沒睡。鈞恆是頭昏腦脹,痛哭流涕。
    這幾 個小時的時間,簡直是度日如年!最痛苦的,明明都累到不行,眼皮也已經蓋下來了。一會兒聽到‘劈’,一會兒又是‘啪’的聲音。是樂兒,在趕蚊子的拍打聲。還有,還有,她不斷咆哮的聲音。簡直,簡直比惡夢還要恐怖的事。
    鈞恆受不了,他明天哪還有精神工作?把整個房間,都讓給樂兒。自己跑去那狹窄的客廳,躺在懶人椅上,倒頭就睡,樂得自在。
    清晨,傳來樂兒的喊叫聲。一臉蒼白,黑眼圈,滿身,都是蚊子叮過的痕跡,簡直是慘不忍睹,令她飽受煎熬。她一刻也呆不下去,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洗澡間沒有淋浴,沒有熱水配備,還要自己提井水。廁所,沒有坐式馬桶,沒有抽水箱,又髒。拉出來的,只是順著一個通道,流到河裡。睡房空間小,沒有空調,沒有梳妝桌,沒有床,沒有電視,燈光又不明亮,蚊子又多。
    晚上悶到不能睡,早晨起來,又冷到不得了。還得用,哪一碰到,就毛骨悚然的井水梳洗。沒有一家餐館,沒有通訊,不能上網。整個村子,無聊透了,簡直就是一個死城。
    樂兒抓狂似的,把所有的物品,都往行李箱裡狂丟,蓋好。然後跟鈞恆說,馬上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叫鈞恆馬上給她安排車子回去。她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
    樂兒的舉動,讓鈞恆哭笑不得。老早就跟她說了,她偏不聽,硬是要跟來。好啦,昨天,就已經浪費了一天的時間。今天,還得安排讓樂兒下山。又擔心她,不曉得回去的行程。坐什麼客運,搭哪一列火車。要從頭,給她說一遍。
    一向都依賴習慣的樂兒,還沒試過,這麼長途跋涉的路程。也不曉得,她是否明白鈞恆的解說。真的是傷腦筋,今天又要浪費不少時間了。
    好不容易,托容伯伯問到一位,將送貨下山的農民。可是卡車,已經沒有位置了。連後方載貨的位置,也是滿滿的迷迭香草。讓樂兒多等一天,她寧願窩在卡車後,和迷迭香擠在一塊,也不願多留一天。
    擠進卡車最裡面的角落,氣呼呼的坐在她超大行李箱上面。滿滿的迷迭香,把她覆蓋著。她繃著臉,嘟著嘴,一幅凶神惡煞的樣子。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似的。
    對樂兒來說,這是她最狼狽的一天。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委屈過,沒有這麼落魄過。為了離開那個煉獄,在委屈,也要回家!最多,回去以後,好好的補償自己。反正,她可以叫鈞恆的大妹,或是小妹陪她。姐妹淘也一堆,不怕沒人陪她去逛街吃飯。
    難得樂兒自願離開,那是最好不過,鈞恆求之不得。雖然放不下心,但是樂兒不在身邊,他能夠專心工作,是最重要的。也不會再有人,在身邊喋喋不休。
    把樂兒送走,時間也流逝了不少。剩下半天的時間,他趕緊編排自己的工作。來了兩天,什麼工作都沒有做到。連周圍的環境,都還沒一探究竟。必須加快進度,投入工作。
    樂兒離開以後,鈞恆還向寄宿的阿伯和阿嬤道歉。樂兒,確實是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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