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一踏進辦公室,小貴就撲過來抱住他的腿,撒嬌似地展開甜甜的笑容。
「我今天可沒帶糖在身上。」蘇雨忍不住笑的伸手摸摸小貴的頭,看見小貴一臉失望的神情,只好開口說,「一會兒再去買。」
小貴才又甜甜地笑起來,冷不防被袁芷其拉回去拍打,「講你幾次不要跟雨哥要東西吃,你這個壞孩子!」
『嗚嗚嗚嗚小貴是好孩子。』小貴掩著臉哭,大貴則在辦公室裏衝來衝去,活像隻精力旺剩的小動物。
白聿苦笑著,「他倆今天怎麼了?這麼開心?」
袁芷其有些抱歉的回答,「剛才師傅來過,給他們帶了蛋糕,開心到現在。」
「轉來轉去的吵死人了。」姚綺月拿著墨筆抱怨著,說完又閉上眼睛畫起符。
蘇雨笑了起來,走到牆邊把自己扔在沙發上,突然間意識到走進辦公室之後突然整個放鬆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辦公室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可以讓他感覺安心的地方了。
「雨哥,師傅給你的。」袁芷其抱著一大瓶清酒過來,大概有兩公升。
袁芷其在送走小富之後,規規矩矩的去拜了李寬一為師,每天早出晚歸的除了工作以外就去給李寬一幫忙,學習也十分認真,之前那種懶散跟痞氣都消失了。
白聿為此顯得特別的開心,而李寬一也對袁芷其滿意的不得了,蘇雨看著在辦公室裏跑來跑去的小貴,比起之前的模樣更顯得紅潤可愛,可以顯現出袁芷其的進步,但是……
蘇雨仔細看著小貴的模樣,他想也許袁芷其沒發現,小貴功德快滿了,就快要可以重回輪迴之道了。
「雨哥?」袁芷其見蘇雨有點恍神的直盯著小貴看,有些擔心的問,「小貴怎麼了嗎?」
「啊?沒……沒什麼。」蘇雨笑著接過那瓶酒,好笑的說,「留著過年大夥喝吧。」
「嗯,師傅也這麼說。」袁芷其說著,一把撈過從他旁邊跑過去的小貴,「別玩了,都回來了。」
大小貴很聽話的都跑了回來,讓袁芷其收進袋子裏。
「小瑜呢?」白聿左右看了下沒看見沈孟瑜,袁芷其指指房間另一頭的特別偵訊室。
「他在裏面練習結印,省得又把電腦給搞壞。」袁芷其撇撇嘴角,沈孟瑜跟電器產品特別有仇的樣子,他每回練習結印總會搞壞幾台電子儀器,逼得他們把他趕進結界裏練習。
蘇雨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望向姚綺月,「符練得怎麼樣?」
「我自己覺得不錯欸。」姚綺月得意洋洋的說,又轉頭望著蘇雨,「雨哥,小言什麼時候回來啊?」
「嗯?小言不在嗎?」蘇雨愣了一下,姚綺月現在每周一、三、五都會到苗子璇那裏去,跟小言學寫符紙,她也很努力的想要追上袁芷其的進步,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競爭互相打氣兼吐嘈的一起努力著,蘇雨跟白聿看在眼裏都很替他們開心,他們倆原本就有很好的天份,現在有正確的老師,他們的進步十分的神速。
「昨天我要過去的時候,他才突然傳訊跟我說他有事到南部去了,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姚綺月扁著嘴,有些擔心的望著蘇雨,「璇姐也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協會那個案子很麻煩嗎?」
姚綺月知道協會樓上發生了案件,但白聿要她們別管,專心的學習就好,需要用到她們的時候會連絡,於是她仍然每天乖乖上班,如果陳姨沒傳真來她就練符字,過中午就到苗子璇那裏跟她學陣法,景言要是在的話就跟他練新的符。
蘇雨怔了怔的點點頭,「沒事,妳忙妳的,小言回來我會告訴妳。」
姚綺月也只點點頭,嘴裏喃喃自語的像是還在抱怨些什麼,但蘇雨已經沒在聽了,他抓起手機朝白聿望了眼,白聿知道他要去連絡景言,或者是左意風,只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就看著蘇雨出門。
蘇雨心裏有些著急,也沒有去想白聿怎麼沒跟來,而白聿等他出了門,才走到偵訊室前敲門。
沈孟瑜開了門見是白聿,笑著招呼,「聿哥。」
「辛苦了,休息會兒,偵訊室借我用一下。」白聿溫和的笑著。
「是。」沈孟瑜連忙走出來,見白聿要進門又回頭問,「聿哥要幫忙嗎?」
「不用,你們忙,不用管我。」白聿朝他笑笑就把門關上,沈孟瑜有點疑惑的走向袁芷其他們,「聿哥帶了什麼鬼回來嗎?」
「沒啊……」姚綺月停下寫符的手,心裏也有點疑惑,如果他要審鬼幹嘛要趁蘇雨出門的時候審?
「可能有什麼事要忙吧。」袁芷其也沒多問,三個人圍在一起討論起協會的案子。
而白聿關上門之後,把燈光關上,走到房間正中央,地板上畫了個結界,天花板上也滿是咒文,整間房裏只有那些符字閃著暗藍色的光芒。
白聿從旁邊櫃子後面拉出一面等身鏡,站在鏡前深吸了口氣的看著自己。
室內沒有光線,鏡子裏的自己顯得十分模糊,他順著地上的結界放了一把火,讓橘紅色火焰順著結界直燒到天花板上的符字。
有火光的映照,鏡子裏的自己顯得清楚些,臉上忽明忽暗的映著搖曳的火光。
「我知道你在,我需要跟你談談。」白聿很客氣的對著鏡子開口。
白聿等了好一會兒,等到他覺得也許不會有回應了,鏡子裏的自己才慢慢展現出笑容,『你知道這種對話其實沒有意義嗎?』
「對我來說有。」白聿很溫和地回答。
『我不會傷害你身邊任何一個人,如果我有這個念頭,那必定你也有這個念頭。』鏡裏那張相同的臉笑著望著他,『我就是你,你所想的一切,就是我所想的。』
「我不擔心你傷害我身邊的人。」白聿微微笑著,「我只想問清楚一些事。」
前任座前使挑起眉來等著,白聿輕聲開口,「你給蘇雨的那隻手套,是做什麼用的?」
鏡裏的人倒是沉默了會兒,又朝他笑笑,『你聽蘇雨說過我的事?』
「你指的是上神說的故事的話,他告訴過我。」白聿老實的回答。
前任座前使輕輕點頭,『那曾是冥主的戰甲。』
鏡裏的人望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複雜,但白聿覺得他懂那種心情。
『當初冥主入魔的時候,他脫下了天帝所賜的戰甲,手上可御千萬鬼使的玉戒,和他的刀。』鏡裏的人笑了下,『他既已入魔,他不想留天帝所賜之物,脫下扔了就走,現任冥主自動即位,撿了那三樣神器保留了下來。』
前任座前使嘆了口氣,『那孩子怎麼說也不聽,那東西他若不要,便該送回給天帝處置,但他卻將神器入了人魂送入人間養魂,期待它們有日能得道,現下因為魔王在人間,若是他拿回三樣神器便銳不可擋。』
白聿思考了會兒,想著他們就是同一個人,他的想法和自己的理應相同,於是開口,「他與天帝不合才離開冥府盾入魔道,既然當初扔了天帝賜與的東西……便不會想要再拿回來吧?」
鏡裏人笑著點頭,『沒錯,他既然扔了,便也不屑再拿回來,但……他不要的,他也不見得會想讓別人得到。』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開口,『現任冥主與那魔王是兄弟,魔王還在位時,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冥主與天帝相同的心繫凡人,他最煩冥主不管拿了什麼東西都想化人,他已發現那三樣神器入了人魂,定會拿回來,就算毀了他也不想把那神器化為人身,他要拿到手會怎麼利用……都很難說,不管怎麼說都對你們不利。』
「那你把戰甲給蘇雨是為了?」白聿語氣有些遲疑。
『他手上可是有蚩尤釘的,加上麒麟甲威力會倍增,你們既然想打敗那魔物,手上沒幾樣神器怎麼行?』前任座前使好笑的說,『玉戒已經回到他手上,現下就要看誰先拿到那把刀了。』
白聿皺了皺眉,「如果我們拿到刀,就能對付他?能把他送回魔道去?」
『就憑你們幾個……三樣神器都在也不一定有用,我困於人身對你們沒多大幫助,能讓我見他一次的話,我還能判斷,但等我跟他見面會發生什麼事就難說。』前任座前使禮貌地笑了下,『能私下解決最好,他怎麼來的,就怎麼讓他回去,殺不了他就把他想要的給他,他拿到了就會回去。』
白聿猶豫了會兒,「真的拿到了就會回去?」
『你們只能賭。』鏡裏那張相同的臉容笑著,『殺不了他,就賭吧。』
白聿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鏡裏的人已經走了,只剩下自己的身影映在鏡中。
白聿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一陣子,突然間有些想法,但他並不能肯定這有沒有作用,他思考了許久,才長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偵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