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碧空巧娃的決定

　　小吒嚇了一大跳，「巧娃小姐！」他震驚地大叫，然而岩石已經將那個坑洞嚴嚴實實地掩埋起來，四周還在搖個不停。

　　「她、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雙味嚇得結結巴巴，不明所以。

　　「巧娃小姐，能聽得到我嗎？」紅霓衝上前試圖搬開岩石，但更多的岩石落了下來。小吒只能趕緊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大叫道：「快走！」

　　「但是巧娃小姐還在裡面！」紅霓瞪著他。

　　「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剛剛自己吟誦了晶語！」小吒急忙大叫：「我們再不走，也會被埋起來！」

　　「她的選擇？她瘋了嗎？幹嘛陪他一起死？」紅霓既震驚又不解。

　　這問題一下問住了小吒，他別過眼光，「我不知道。」他連碧空巧娃會不會殺死老人都不知道了，他們如果是一對情侶，她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要是他們回到地面，怪物還在上面等怎麼辦？小吒腦子一團亂糟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催促大家：「總之快點走，先走！快！」

※

　　鐵杉西囊看見碧空巧娃封死去路，張大嘴動彈不得，這跟他想像的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

　　「妳該殺死我之後，跟他們一起離開。」他沙啞的聲音結結巴巴，「為什麼？妳不該這樣做。」

　　碧空巧娃突然大步向前，粗魯地捏住鐵杉西囊枯老的臉，兩隻眼睛冰冷地像是要射出劍來，「別命令我，鐵杉西囊。」

　　說完碧空巧娃放開他的臉，鐵杉西囊不敢說話了，只能用模糊不清的視線盯著她，這是他的愛人、他的未婚妻、他的一切。巧娃還是像以前一樣固執，一旦決定就永遠不會改變，這感覺真是令人懷念。她依然動作快、話少，他跟以前一樣，只能等待看她下一步會怎麼做。

　　碧空巧娃慢慢走向他身邊，坐下，輕輕靠在他的身邊。

　　碧空巧娃依舊板著臉，卻很自然地緊緊握住他枯瘦的手，五年了，她的手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彈性柔軟，就像從前那無數日子一樣。那一瞬間，過往的回憶通通浮上來，不論是她小心翼翼板著臉吃牛蔥餅的可愛表情，第一次喝醉卻又強自矜持的模樣，還有那一天西囊準備離開家門時，那一首送給她的小曲。

　　他想吻她，心裡有股衝動，他就是想這麼做。

　　鐵杉西囊試圖起身，然而卻失敗了，他才發現他的力氣竟然連傾身向她都做不到，只能像一攤爛肉靠在牆上。他正沮喪時，碧空巧娃扶住他的臉，給他深深的一吻。

　　很深很深。

　　那一天，鐵杉西囊準備從家裡離開時，他也給了巧娃這樣的一吻，深情、令人窒息。

　　良久，他們兩人才分開，鐵杉西囊咧開一個虛弱的微笑，說：「妳知道嗎？我最喜歡親妳了，因為這是妳唯一沒機會吟誦晶語的時候。」

　　碧空巧娃看著他什麼都沒說，也不必說，她將頭輕輕貼在他枯瘦的臉頰上，這五年來，她放棄了所有賞金獵人的任務，世人都認為她消失了，失蹤了，或著被殺了，甚至嗤笑她技不如前，被仇家打成重傷躲起來了。無所謂，她才不在乎名利聲望那些狗屁東西，她只想找到他。

　　她偶爾會想，或許他早就死了，縱使如此，她也要見他的屍體最後一面。她這個人就是固執，連大地都擋不了她的意志。

　　從來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活著的他。

　　就算是這副模樣，她也很感謝上古神，能有這麼一天。

　　碧空巧娃的手貼在鐵杉西囊的胸膛上，那是多麼枯瘦又殘忍的胸膛，但她寧可摸著這些皮包骨也不願意移開。鐵杉西囊感覺到她的臉濕濕的，咦？她哭了嗎？鐵杉西囊有點心疼，又忍不住感到驚喜，巧娃竟然哭了，他還以為這輩子永遠不可能見到這一幕了呢。

　　兩人就這樣靜靜靠著，彷彿說好一般，一起閉上眼睛。

　　「力重乎。」

　　這是鐵杉西囊聽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像鉛錘捶在他的心臟位置上，然後他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接著，石頭紛紛落下來，將兩人的身影永遠埋藏在隧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