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季的使者-柿子樹

柿子樹，是我在台灣見過四季變化最明顯的樹木了。

一開始，它以張牙舞爪的枯枝迎接春天的到來。當四周的樹木都以其萌發的嫩葉展現屬於春天旺盛的生命力時，柿子樹仍固執地繼續伸展著彷彿已經乾枯的枝幹，成為春色裡最獨特的風景。

又過了兩個禮拜，當你認為這棵樹可能已經失去生命的活力時，它悄悄於樹枝的末梢蹦發出綠色的小芽，開始長出一片又一片巴掌大的綠葉，速度也許不算太快，但仍在不經意間佔領整棵樹，使其呈現出繁盛的狀態。令人更加驚喜的是，在葉片與葉片之間，還會開出如白色小鈴噹般的花朵，引來群群蜜蜂採擷，那是秋天柿子的前身。

慢慢地隨著環境溫度的上升與陽光的照拂，藏在葉叢中的花兒合攏了它的葉萼，結成一個個精巧像是包袱的果實，跟著夏天的溫度膨脹著自身，形成一顆顆果實，此時的外貌形狀可以輕易地看出它的模樣，像是自然界裡Ｑ版的小包袱，十分逗趣可愛。

經過炎炎夏日的慢燉，藏身在茂盛樹叢間的果實，秘密地膨脹著自己的身軀。直到一陣狂風掃過，路過樹下的人們乾枯的葉子擊中，才發現不經意間那些看似Ｑ版的小包袱曾幾何時已經長大成為一顆顆橘黃的果實，成為人們熟知的柿子模樣，也才忽然感受秋天的到來。

吊掛在樹梢黃澄澄的柿子，是秋天最顯著的象徵。對於猴群與動物們而言，更似極致美食的誘惑。讓其忍不住去摘來吃，一口咬下，卻又被其果肉帶來的酸澀驚到，而隨意將其棄置。因此，這時候走在柿子樹下的你，會看到一顆顆被只咬了一口的柿子，那是期待收成農民心中的痛，卻又不禁懷疑起，這算不算是柿子樹用於繁衍後代的一種策略？

趕在整棵樹的果實都被玩光前，搶收所剩無幾的柿子，必須透過真空無氧的狀態，激發且活化深藏於果實內的甜份，這是無可避免的去澀過程，如此一來，柿子才能成為柿子。

擺脫了繁盛的樹葉與沈重的果實，柿子樹又回到它獨善其身的瀟灑模樣，以強烈的枯枝感配合冬天憔悴、寂寥的氛圍，這一刻的柿子樹不是冬眠而是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