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夢裡,倚萬沒有睜開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斷斷續續傳來男人的話語。
「實......第一...成...後續......」
輕微的寫字聲,倚萬睜開眼睛,粗大的針頭往他的眼睛刺進。
「喝呃!」
驚醒,窗外的天已經亮了,倚萬試著回想夢裡的內容,卻盡是一些沒用的片段。
「......是太累了嗎......?」
雙手搓臉,倚萬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
「哈~早上了,天氣一如既往的糟糕啊!」
大聲說出來,或許是為了給自己打氣吧,倚萬在窗邊做著晨操。
三年了,自從被那群倖存者當做誘餌打暈丟在路邊,又被救了自己的人趕出去之後,過了整整三年。
當時的心情已經想不起來了,倚萬從來沒想過,讓他又驚又怕的生物,居然這麼無害。
不知道為甚麼,倚萬並不會被喪屍追咬,就算主動把手啊頭啊湊過去都不會被咬。
現在想想,早就有一點蛛絲馬跡了,從當年在廢墟中醒來到現在,他都沒有被咬過,而他直到兩年前才發現這個事實。
想起從前那個怕喪屍怕的不行的自己,倚萬自己也覺得好笑。
在大街上,倚萬肆意的行走。
新找到的定居點在一條小河附近,倚萬經常來到河邊看著河水流動,一看,就是一整天。
小河內沒有魚,倒是有很多爆炸前留下來的垃圾在岸邊載浮載沉。
倚萬並不是什麼環保份子,沒想過幫小河清垃圾這種事,只是覺得看著河水流動能平靜下來。
加上喪屍不會攻擊他,他要在這裡坐多久都可以。
曾經,倚萬也試著找過倖存者。
但是,光美國國土面積就有983萬平方公里了,就算除去因核爆而變成廢墟的地方,少說也有一半490多萬平方公里,這麼大的地,再加上完好的地區幾乎都是人少的鄉下,倚萬沒過多久就放棄了。
只要時機到了,自然會遇到倖存者的吧。
倚萬這麼想著。
夜裡,夢境宛如海潮般拍打進倚萬的腦海中。
「...驗...第四...失......廢棄......」
倚萬睜開模糊的雙眼,此刻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手臂不自然的膨脹卻沒有不適感。
「唔....啊嘎......」
詭異的呻吟聲。
轉頭,身邊一切事物都如霧一般虛幻,那名看不清臉的人,整個身體膨脹的宛如氣球一般。
"砰"
巨大的槍聲響起,濕熱的血液從身旁的氣球腦中飛散、噴濺在倚萬臉上,震的倚萬驚醒過來。
「喝!」
慌張的摸著自己的臉,確認剛剛都是一場夢之後,倚萬向後倒回床上。
「到底是......」
倚萬躺在床上,試著回想夢境的內容,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如果不讓我想起來的話就不要讓我夢到啊...」
煩躁的搓著臉,看著外面黑暗的夜空,倚萬也沒什麼心情睡了,索性起來鍛鍊身體。
在核爆後過了好幾年,曾經無法辨明晝夜的天空逐漸能分辨了,喪屍一如往常,倖存者們或離群索居,或相伴成團,以對抗世界的各種威脅。
倚萬就像是局外人一般,看了許多的喪屍,狗,貓,馬,天竺鼠,老鼠,所有生物都感染了喪屍病毒,變得狂暴不堪。
雖然動物的大小不變,但身體構造改變得倚萬可看多了。
舉凡會用毒的貓,巨大的人型怪物,牙齒異常堅硬,甚至能破門的老鼠,或是速度極快,見人就咬的狗,倚萬明白應該還有很多是他沒有見過的,也不清楚是否有危險,畢竟,他也是曾被狗咬過的。
那麼多的怪物,都跟倚萬毫無關係,除了鍛鍊身體,好像也沒事做。
倚萬並不識字,醒來時他連自己以前的事都忘了,只知道他對「倚萬」這個詞很熟悉,於是,他將「倚萬」當成他的名字。
外面的天剛亮起,倚萬出門想找個地方洗澡,卻發現一個倒在路邊的人。
......。
不打算靠近,倚萬的本能在告訴他不要插手,一轉身便打算走人。
「呃......」
輕微的喘息聲,倚萬回頭,倒在地上的那傢伙,此刻正試圖爬起來。
......。
嘆了一口氣,倚萬看著那傢伙想爬又爬不起來的樣子,終究還是走向前去將他扶起。
「先生,沒事吧?」
倚萬將這名倒在地上的男子扶起,讓他坐在地上,卻發現,這人似乎不太正常。
「呃......咳......」
沒有說話,僅僅是發出幾個音節,男子似乎沒有意識。
「只能帶回家了嗎...」
無奈,倚萬最後還是將這名男子帶回家去了。
經過觀察,男子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太多破損,但在背後心臟處破了一個大洞,洞底下的皮膚呈現微妙的青紫色,疤痕就像縫線一般層層堆疊、交錯,這讓倚萬感到有些奇怪。
正常來說,爆炸後的世界,人類的身體擁有了許多喪屍的力量及再生力,再生傷口應該是不會留下疤痕的,就連爆炸前擁有的疤痕都會隨著時間被再生的細胞替換掉,變成無傷疤的身體。
而這個巨大的疤痕卻這麼留在這名男子背上,如果是爆炸前受的傷,不可能還活著,如果是爆炸後,為甚麼沒有復原,而是留下傷疤?
仔細觀察,男子除了背後的傷疤,在雙腳腳踝處、太陽穴跟雙眼上下緣的眼皮上也都有傷疤出現。
莫非是巨大的傷口導致了再生的不完全?
倚萬大膽的推測。
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內倚萬一直照顧著這名男子,雖然不特別照顧應該也不會死,畢竟他只是一直昏迷。
今天,照慣例在門口吃飯的倚萬,聽到屋裡傳來一陣騷動。
走上樓,男子正趴在地上,扭動著前進。
「喂,你在幹嘛?」
蹲在男子身邊,倚萬有點摸不著頭緒,好手好腳的,為甚麼要在地上爬?
「啊、唔!不要...不要過來!」
男子像是被倚萬的聲音給嚇到了,用滾的滾離倚萬身邊,直到撞到櫃子才停下來。
倚萬注意到,男子的雙眼除了瞳孔外呈現的都是鮮豔的紅色。
難道他看不到嗎?
悄悄靠近,倚萬用手在男子眼前揮了揮。
「什...什麼東西!?」
男子的雙眼並沒有對焦,倚萬猜想,應該是能看到些許影子,但卻看不清東西吧。
「我是倚萬,你冷靜一點吧」
「倚...萬...?」
聽到名字,男子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慢慢冷靜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為甚麼一副有人在追殺你的樣子?」
看對方似乎終於能溝通了,倚萬趕緊問一些基本問題。
「沙爾繒...我...叫沙爾繒,我不知道...想不起來...」
沙爾繒試著看清倚萬的臉,卻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色塊。
「你為甚麼要趴在地上,坐起來吧,這樣也比較好說話」
倚萬看著沙爾繒慢慢爬起,照傷口來看,很有可能昏迷前正被什麼人砍斷腳筋跟砍傷眼睛,才會出現這種情形吧。
「我、我的腳...動不了...可是......不痛?」
沙爾繒感覺到自己的腳似乎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想動,卻毫無反應,摸的到類似傷口的突起,卻完全不會痛。
「......上來吧」
倚萬一把抓起沙爾繒就把它扔到床上。
咦...?
有一點違和感。
沒有多想,倚萬只是將這違和感拋諸腦後。
「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失憶了,但卻還能記得你的名字,說不定以後你就可以想起自己是誰」
「......在那之前,跟我一起生活吧?」
倚萬睽違了三年的與人對話讓他對眼前來歷不明的男子產生了些許好感,他想要、也需要有人陪伴,而沙爾繒又與他那麼相似,他不想輕易放開這個人。
在那之後,倚萬與沙爾繒一起生活了好一陣子。
沙爾繒的身體,似乎在他醒來後重新開始運作,雖然緩慢,但他漸漸的能走、能看了,唯獨心臟與太陽穴的疤痕即使經過那麼久依舊沒有再生的跡象。
而在沙爾繒的雙眼雙腳都恢復之後,沙爾繒主動提出了要出去打獵。
「你確定嗎?」
「沒事、沒事,多動一點血液才會暢通,說不定還能加速再生,有危險我就會回來的啦」
於是倚萬就被說服了,任沙爾繒出去狩獵喪屍,他則在家裡聽取沙爾繒的一舉一動。
倚萬的感知力非常強大,雖然需要仔細去聽、去看才能知道想要的資訊,但認真起來的他連一公里外的聲音都能聽清楚。
看著身上的傷疤,倚萬有點小感慨。
他並不像一般人一樣能迅速再生,即使喪屍不咬他,也不代表他不會受傷,而他受傷,則是跟爆炸前的人類一樣,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原,而且還會留下傷疤。
這也是倚萬不跟沙爾繒一起出去的原因,沙爾繒非常瘋狂,一旦戰鬥起來就是武器、子彈滿天飛,倚萬可不想再被子彈射中一次。
夜裡,沙爾繒坐在床邊,死死的盯著倚萬的臉。
不得不說,雖然日子過得很愜意,但該遇到的還是沒少遇到,沙爾繒不像倚萬不受喪屍青睞,常常他出去活動身子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一群喪屍,最後還是倚萬跟他合力處理掉的。
當然,沙爾繒也有發現自身的奇異體質。
不知名的原因,沙爾繒的再生速度非常快,受了傷也能在幾秒內再生完畢,雖然眼睛跟腳花了許多時間,但在那之後任何傷都恢復的非常迅速。
而沙爾繒當然也注意到了,心中異樣的情感。
當沙爾繒在殺喪屍時,心中不斷湧出的嗜虐之情。
當倚萬與沙爾繒同住一年後,事情出現了變化。
首先是沙爾繒的心臟處,那層層堆疊的疤痕居然消失了。
那是某天倚萬看見沙爾繒在換衣服時發現的,原本微微隆起的疤痕處,竟逐漸消去,以肉眼可觀察到的速度在不斷再生當中,從最裡面開始,不斷的消去,直到剩下最後一層疤才終於減緩再生速度。
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兩分鐘,最後一層傷疤過了三天才徹底消失,據沙爾繒所說,感覺身體輕鬆多了!
而下一個是記憶,與倚萬不同,沙爾繒在這一年內不斷的想起關於過去的一些小事。
從小時候的家庭狀況,慢慢慢慢的回想到高中時期,每當又想起了一段新的記憶,沙爾繒就會很高興得找倚萬分享。
但在三個月前,沙爾繒分享完自己的大學生活後,倚萬再也沒聽過沙爾繒說自己又恢復了哪些記憶。
也是在三個月前,倚萬發現沙爾繒會在半夜看著自己睡覺。
「沙爾繒,你最近有想起什麼事情嗎?」
日常的閒聊,通常都是以這句話開頭的。
「沒有呢,雖然經常回憶以前的記憶,但新的記憶卻沒有繼續浮現」
沙爾繒用小刀一邊桶著地上的喪屍一邊回答。
「這樣啊,那我跟你說說我的過去吧?」
倚萬看著沙爾繒。
「......好啊,聽聽也好」
沙爾繒停下拿刀的手,坐在倚萬旁邊。
在大約六年前,倚萬剛從爆炸中醒來,那時的他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之前的記憶,又發現路上除了大坑以外到處都是可怕的喪屍,東躲西藏的度過一段時間後,倚萬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倖存者團體。
那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團體,加上倚萬也才12個人,那時的倚萬是團體中年紀最小的,雖然大家都對他很好,但隱隱約約,倚萬察覺到有些人並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他。
在加入團體兩年後,發展的挺有規模的團體在某天半夜快天亮時,基地被喪屍入侵,許多人在當下就被喪屍啃咬致死,剩下的人包括倚萬,急急忙忙的逃出基地,搭上了最大台的箱型車,連夜逃走。
無奈,喪屍追趕的數量越來越多,在車子最後面的倚萬跟一個成員打開後車門觀察喪屍的情況,眼看喪屍追的越來越近,倚萬在那個瞬間,被人重擊頭部推下車,當場暈死在地,而那群人,倚萬到現在都沒再遇過。
隔天,醒來的倚萬發現自己被一個大叔撿回家,那個大叔說他叫路文。
原本以為對方救了他,但路文卻拿槍對著他,雖然最後證實是空包彈,但那時的倚萬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聽見路文要他滾出去,那時的倚萬嚇壞了,前一天才剛被拋棄的他,今天又要被人趕出去,急著懇求路文的當下,卻被路文的一番話給震懾住了。
「他告訴我,在這世界,只想靠別人保護的話是活不下去的,為了得到別人的保護自願丟掉手中的武器,就像任人宰割的牲畜一般,在丟掉武器的那瞬間就把命交到別人手上了,這種人派不上用場,帶在身邊也只是拿來當成被喪屍追殺時能丟出去吸引喪屍的誘餌罷了」
「......」
「很不中聽對吧?居然對毫無謀生能力的孩子說出這種話,真不明白那個大叔在想什麼...」
倚萬苦笑,錯過了沙爾繒一瞬間的複雜表情。
「在那之後,我帶著他給我的槍,到處去找子彈,我不識字,所以只能去翻有圖片的槍械目錄,找跟那把槍類似的槍,一種一種去比對,好不容易才讓我找到相符合的子彈」
想起那一小段時間,倚萬心裡是滿滿的感慨。
「在那之後我很快就發現到,喪屍不咬我這件事,拼命找子彈的那段時間相比起來就像個傻瓜一樣」
「而在那之後,我找到了這裡,住了三年,遇見了你。」
倚萬看著沙爾繒。
「我很高興我成為了有能力幫助別人的人,同時也很感慨你居然跟我一樣失憶了,雖然你想起了許多,而我依舊什麼都不記得,但這樣就夠了,我還跟你學了寫字不是嗎?學習居然是這麼快樂的事情,要是沒有遇見你,我可能還真的不知道」
「......是啊,我有點餓了,之後再聽你說其他的故事好嗎?」
「喔...好啊,我來煮飯吧!」
簡單的晚飯過後,倚萬跟沙爾繒早早的就入睡了。
半夜,倚萬翻身躲過沙爾繒的刀子。
「沙爾繒!」
蹲在床邊,倚萬憤怒的看著沙爾繒。
「......倚萬,你知道我為甚麼整整三個月都沒跟你說過我恢復了新的記憶嗎?」
沙爾繒拔起剛剛插進床墊裡的刀,用手指輕輕畫過刀鋒。
「......我不知道」
倚萬的眼神完全沒有離開沙爾繒,保持著最高警戒的狀態緩緩站起。
「那是因為...我早就已經恢復記憶了,我只是選擇不告訴你」
沙爾繒將刀鋒對準倚萬。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基於想要殺了你的理由才選擇對你保密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轉頭,倚萬看到沙爾繒的太陽穴,那個原本存在傷疤的位置,此刻就像未受過傷一般光滑。
「......那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沒有放鬆,雖然詫異,但倚萬明白現在不是思考的時機。
「在我背後的疤痕消失的那天,我恢復了最關鍵的一段記憶,在我身上留下那麼多傷口的那段記憶!」
刀鋒刺出,倚萬雖然閃過了致命傷,卻被劃破手臂,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溢出。
「倚萬!那天把我搞成這樣的,就是路文!你遇到的那個大叔!」
瘋狂佔據了沙爾繒的雙眼,他不斷揮刀,次次緊逼。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啊!」
倚萬抓起那台老舊的電視機直接砸向沙爾繒。
被電視重擊的沙爾繒向後倒在椅子上,卻又在幾秒後掀開蓋住他整顆頭的電視,毫髮無傷的站了起來。
「關係?的確是跟你無關,但怎麼辦呢?我想起的不是我恨他,而是被他搞成這副模樣前經歷的無數殺人的快感!」
猖狂,沙爾繒擁有的是幾乎無敵的肉體與身體能力,而倚萬卻是久未戰鬥過的年輕人。
撲向倚萬,沙爾繒的刀次次精準,近距離的戰鬥讓倚萬躲避不及,身上的血痕逐漸增多。
「哈哈哈!你沒有喪屍的再生力,害怕受傷不去戰鬥,現在就只能任我玩弄了吧!」
瘋狂的笑容,這一年來在喪屍身上所找不到的玩弄的快感讓沙爾繒滿腦子都想著如何玩弄倚萬。
「可惡......」
不斷退後,倚萬無法承受沙爾繒瘋狂的攻勢。
即使是喪屍,沒有人類的智能是做不來這麼精準的動作的,不過數十秒,倚萬的衣服已經被撕碎,無數傷痕讓倚萬的體力快速流失。
即使對方想殺了自己,倚萬依舊無法對眼前相處了一年的人下手。
那是倚萬的堅持,也是軟弱。
一踹,沙爾繒將倚萬一腳踹到牆上。
「咳、咳咳!嘔...!」
吐出一口鮮血,倚萬雙手撐地,整個腦袋暈乎乎的,彷彿隨時都會暈倒。
「以前,我經常這樣子將那些相信我的人打到半死,然後再慢慢的綁起來,一片一片的削下他們的肉,我可是很享受那些人的慘叫聲的」
用力踩碎倚萬的手骨,沙爾繒聽著慘叫聲,終於又感覺到當年的快感。
「......你要殺了我嗎?」
抬起頭,倚萬滿嘴鮮血的看著沙爾繒。
場景在腦中閃過。
粗大的針頭、慘叫聲、被血沾染的玻璃。
「我不會殺了你的,你是......」
"碰"
沙爾繒一腳將倚萬的頭踹歪,臉上露出猖狂的笑容。
「我當然要殺了你,強者當然有權力玩弄弱者!」
看著地板,更加強烈的記憶向著倚萬猛撲而來。
「實驗...E-...失敗品,即刻清除!」
就差一點點,倚萬感覺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搆到!
「為甚麼不說話?要我先將你的眼睛挖出來嗎?」
沙爾繒將刀尖貼著倚萬的眼睛。
就像針頭刺進倚萬的眼睛。
"砰"
倚萬一把將沙爾繒推開,力道之大連牆壁都碎裂開來。
「什....!」
感覺骨頭都斷了的沙爾繒倒在地上,看著倚萬那不自然脹大的雙手,極其詭異,彷彿不是人類這種生物一般。
「......我想起來了,我是...實驗體E-1,因為實驗失敗,所以我破壞研究所逃了出來,哈...哈哈...原來我...只不過是一個實驗體...」
淚,倚萬笑著,卻也流下淚水,那是悲哀到極致的表現。
「你、你是什麼東西!?」
沙爾繒恐懼的看著他曾經的室友,如今,倚萬在他眼中,可能更像是一個怪物。
「......我是倚萬啊,你剛才正想殺掉的那個倚萬啊!」
舉起雙手,倚萬重重錘下,沙爾繒瞬間連內臟都吐了出來。
「殺我啊!你殺了我啊!不如殺了我吧!!」
悲傷、憤怒,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倚萬一邊流淚一邊不斷的攻擊沙爾繒。
「你...不是想殺了我嗎...」
滿臉淚水,倚萬總算停手,看著已經變成一片肉沫的沙爾繒,倚萬只是呆坐在原地。
「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要想起來!」
無數的記憶不斷衝擊著倚萬的思考,漸漸的,倚萬從沉澱又慢慢轉為波瀾。
「乾脆,全部放棄好了」
站了起來,倚萬看向窗外,那是醒來後到現在第一次看見的月亮。
「啊...啊...啊啊啊啊!!!」
淚水盈眶,倚萬雙手捂臉,綣起身子放聲尖叫起來。
身體逐漸隆起,從手臂到身體,最後連頭部都整個脹大一倍,那個模樣,只能用怪物來形容。
「吼喔喔喔喔!!」
沉重的呼喊聲,怪物破窗而出。
沒有人知道他會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