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9/1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麥路人》:美化了的無家者想像?

(有雷,請斟酌閱讀)
在武漢肺炎肆虐下的2020年,香港的戲院先後兩度停擺數月,在這個艱難的時刻,要找本地電影欣賞,比過往更為困難。繼早前口碑甚佳的「高先三寶」(《叔。叔》、《金都》、《幻愛》),近期接捧的本地電影則為《麥路人》。在對上一次進電影院的時候,開場前看到這部電影的trailor,已立馬把它放在自己的電影清單裡。據說,電影本來計劃於本年初就上映,但受武漢肺炎疫情影響,檔期輾轉延遲到現在。
電影取財自深宵時份在廿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過夜的「麥難民」,透過串連不同於社會底層爭扎求存的小人物的故事,折射出這群邊緣人的生活苦況和心路歷程。
儘管明眼人都知道電影所取材的快餐店,但劇組也有心地利用電影的英文名字「I’m Livin it」設計了在電影裡使用的紙杯,而餐牌和宣傳單張也沒有沿用該快餐店現成的內容,反而另行製作,也出現了一些現實快餐店沒有提供的食物和小玩具,相信這是出於版權上的考慮吧。
以前在閱讀、接觸一些無家者的故事的時候,深切明白到,一個人由上流社會的風流快活,或平凡但小康的幸福,墮進無底深淵,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如斯的局面也非全然是個人責任,也受著各種社會因素影響。電影裡「走投無路」至快餐店作為居所的人,有因為一念貪婪而成為階下囚名利雙失一貧如洗的商人,有跟父母鬧不和而離家出走的少年,有被好賭而欠債纍纍的奶奶趕出家門的寡婦(還要帶著小女兒),有看著妻子從家裡跳樓卻因無法搶救而過度自責的丈夫,等等等等。每人各自面對著的困難,都是一本難唸的經,不足為外人道。
在折射這群邊緣人在生活上所面對的種種困境,以至常人賜予的白眼和威嚇,以及應對的智慧和靈活,這部電影著實做得不錯。各路的陌路人,在種種因緣際會之下,生命軌跡在深夜裡的快餐店交匯,但在這弱肉強食競爭激烈的世界裡,電影裡眾角色之間的那種緊密聯繫,「一方有難百方支援」的手足之情,在現實世界中的「麥難民」之間,個人卻認為這是非常罕有的現象。偶爾也嘗試過在近午夜的時間於麥當勞用餐,粗淺的觀察,快餐店裡的「常住客」偶爾喧寒問暖數句,或在有人刻意刁難時出一下頭,我相信這種情況會有;但有更多的「住客」,到了晚上某個時刻,就會獨個兒到達同一個位置,然後慢慢地睡倒在桌上,「自得其『樂』」,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有些情況較差的,還要視其他食客食剩的食物為寶物。儘管「同一屋簷下」,有些人也許更會對部份住客的身世和行為,感到不以為然。
「麥難民」的處境,相信大家都同意不會好得到哪裡去,但倘若以為在嘗盡了生活日常的各種苦澀,仍能透過快餐店裡的人際關係獲得一點慰藉,這未免是一種太美好的想像了。而且,電影的結尾部份,離家出走的少年腳踏實地工作了一段時間,跟家人「破冰」,回到家中生活;主角博哥在面對家中年紀老邁的母親,是否要回去見一見她,也思索良久。這些段落,側面顯出了借解決家庭糾紛去終結漂泊生活的思想,片尾曲更是consolidate了這種取態。
很多的無家者和「麥難民」雖然也有被家人拋棄的經歷,但他們更切身面對著的,卻是因沒有固定住址而找不到收入穩定的工作,繼而沒有財力負擔適切居所的惡性循環,甚至電影裡其中一個角色,因實在撐不下去,甘願透過偷竊去獲取「食皇家飯」的機會。有一些人,更是已沒有任何親人在世,或家庭關係始終處於「勉強無幸福」的狀態,強行要這些人透過家庭解決自身的處境,也未免痴人說夢。電影有意無意間忽視了政策上的問題和其他社會支援,也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儘管如此,就算這部電影有中國製片商和演員的參與,但在如斯的氣候,導演仍願意探索香港社會的一些邊緣議題,讓更多人接觸得到無家者和「麥難民」所面對的處境,也是值得購票入場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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