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血叛亂(7)

韋馨最後才到。她的意識潛入了由精神波所構築的漩渦，在那裡，已經有五個光點在等他。

「我們要求衛生委員長負起責任，即刻退席，率領女武神前往搜捕。」

這段文字在漩渦中迴盪著，激起不同的回響，有贊同的情緒流出，也不贊同想法浮現。

「我會留在高層會議，貢獻衛生委員的專業，這就是最負責任的態度。」

轉眼間，六道光點已經分成兩個圈圈，接著兩個光點跑到稍遠的地方傳遞意識，然後各自回到平等的距離。

「衛生委員長必須受到懲處。」

「由您主持審判嗎?親愛的倫理委員『代理』委員長。」

韋馨加諸了強烈情緒在「代理」兩個字上，相信其他委員長都深刻接收了其中的嘲弄，還有輕蔑。

「錢夫人的情事，我們已經在處裡，但那是個人行為…」

「個人行為，對所屬單位帶來的醜聞。」

啊呀，真是不好…韋馨忍不住嘆道，她太得意忘形，以至於把踩住他人痛楚所產生的幸災樂禍之情緒，通通表現在頻道裡了。她也接收到對方強烈的憤怒，所有高層會議的與會者通通感受到了。

「我們已經有餘裕互相指責了嗎?」

沉著冰冷的聲音響起，那是治安委員長。她掀開一波低氣壓鋒面，將頻道中浮動的情緒壓了下來。

「女武神勢必得出動，所有的部隊都得出動。變形蟲的殘暴絕對不容小覷。任何手段都可以接受，任何規矩都能破例。我們必須在血的風暴降臨之前，除掉陸吾的威脅。」

一陣低頻的震動，代表一致同意。

「至於韋夫人，我們的確需要你負起多一點責任…」

治安委員長的訊息裡，夾著些許不確定。

「…你必須做出判斷。」

意識的漩渦逐漸緩和。韋馨感覺到其他委員長的注意力，都投射到自己身上。韋馨隱忍著情緒的波動，盡量不要讓其他人察覺到，此時此刻的她所陷入的焦慮。

「這是我的決定。」

最後，她發出了單調、明確的訊息。

城市下起了雨，順著拱型玻璃帷幕，一波接著一波傾瀉而下。月光被水影剪成變化多端的虎紋，倒映在韋馨的臉上。

她快速走過通道，心煩氣躁。白色的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居然蹬出了陷坑。她在走道盡頭轉了彎，正想要步入電梯，此刻有個灼熱的情緒刺進她的心頭。

她轉身。

興羽一掌打在他耳後的電梯門，身子貼了上去，兩人壯觀的胸襟像是古時戰艦相撞一樣，不管木材、繩索還是大聲喊殺的船員，通通交融在一起。她咬著牙，清澈的眼眸折射出狼一般的野性，直直瞪著他的夫人。

韋馨眉頭一皺。

小羽太像他弟弟，所以讓人失望。

但她並不討厭這點，倒不如說，當初會看上這位無名家族的姊弟，正是因為他們眾不同的氣質。但不可以總是任性，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

不過真要比起來，果然還是喜歡弟弟多一點。

韋馨的額頭抵住興羽的，數百萬的資訊、情感開始交換，包括方才的會議。興羽一接觸到韋馨給予高層會議的承諾，立刻揮手脫身，退到暴雨刷洗的玻璃上。

「你說你會救他！」她的怒吼帶著絕望。

「我說過，我也不打算食言，但我不能貿然違抗其他夫人。」

韋馨趨前，順過她的劉海，撫過她的臉龐，滑過他的肩膀，最後摟住她的腰。

「小羽，我沒想到你這麼愛他。」

興羽狠狠撥開韋馨的手。

「他是我們的弟婿！我關心他、監督他，別讓他『再次』損及家族名譽！」

韋馨抓住她，抵在暴雨之下，雙脣貼了上去，兩人的意識再度撞在一塊兒。

不，妳才不愛他，我知道。

你恨死他了…妳恨他差點害死韋氏家族的長女。明明只是隻狼崽卻賀爾蒙過剩，乘著夫人喝醉時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我想把他留在身邊，妳卻堅持要他穿上黑衣。

興羽，多年來的矛盾，一定讓你很痛苦，對吧…?妳看，妳心底總是有這麼一塊牢房，藏著不敢讓我察覺的疑問。但我很清楚、我都知道，妳想問的，是我到底為誰和妳結為契姊妹。

「不是這樣…不對…夫人…我沒有…」

紹興羽的呢喃不但虛弱，而且顫抖著。韋馨的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上下游移，直到她發出一聲小貓般的嗚噎，慢慢癱軟下來。

「沒關係、別害怕，我都知道。」夫人既溫柔又堅定：「把他交給我，無論如何，我會讓他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