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不小心就睡了她

電影散場後，在居酒屋吃著剝皮辣椒牛肉、雞皮香菇、爆漿鷓鴣蛋、櫛瓜燒串和精釀鮮啤…… 年輕男人X突然開口說：「我被兵變了。」 我和男性好友A面面相覷，瞬間安靜。 每個人都聽過「兵變」的心碎愛情故事，甚至遇過傷痛欲絕的當事者。 國防部對待這樣的軍人，通常會特別謹慎小心，生怕想不開的人連累弟兄；身為朋友，也會對兵變的好友給予特別支援，尤其是離島軍人。 我有一個學弟在馬祖當兵遇到兵變，休假回台鬱鬱悶悶，開著車載著學姐我，竟在台北鬧區逆向疾馳，當年我也年少輕狂，覺得該義氣相挺，竟沒有吭聲或阻止，只是內心默念阿彌陀佛、哈利路亞。 二十年後，兒子們都上大學的學弟聽聞此事，大吃一驚，充滿歉意，他竟然忘了自己有過這等不理智的瘋狂行徑。 X帶著奇異笑容敘說海軍一趟巡航就是兩個月，上週他剛上岸，帶了禮物想給女友驚喜，沒想到女友態度卻拒之千里，彷彿陌生人一般，隔了兩天，他才知道女友有了新歡。 「才兩個月就有新歡？」我和A都覺得不可思議。 X約三十歲，比我們都年輕許多，是職業軍人，並非青春期的阿兵哥。A是第一次見到他，我是第二次。半年前，我們在一場影展相識。 那部深夜影片並不熱門，加上非假日，觀影人數是單位數，電影結束後，我在門口抽菸，X夾著一支煙靠過來，兩個人簡單閒聊閱影感想，也分享了彼此對電影和音樂的喜好，並發現兩個人住家距離不遠，X提議送我回家，我猶豫半晌，但見男人眉清目秀、頗具文青氣息，應該不至於有危險。 為了防範，一上車我不疾不徐擺出熟女姿態，告訴X自己的歲數，X愣了一下，客氣地輕笑：「看不出來呢。」於是一路謙和有禮，充滿友善關係，還約了下次有好電影或演唱會可以共賞。 這期間，我們互相約過一兩次，都卡在彼此時間無法配合。直到前幾天，因為在電影公司上班的好友為了促銷某部電影，送了我一些限定日期的招待券，電影也算有名氣，我邀約了一輪朋友，周末大家早有約會，只有A和X剛好有空，我們就有了這場散場後的居酒屋夜宵。 對於兵變議題，同為男性，A顯然心有戚戚或說義憤填膺，花了很多時間安慰不斷翻看女友臉書的X。 我則想起學弟事件，感覺這男人的性格，似乎不像學弟當年那般決絕與衝動，或許經過一段時間療傷，就可以復原。我的安慰詞因此不多。 熟齡女子的直覺通常挺準確，無法預料的是年輕男人的療傷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