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57｜最佳劇情短片《夜更》我只是個的士司機

2020年的金馬影展上，入圍最佳紀錄片的《佔領立法會》與入圍劇情短片的《夜更》一齊放映，兩部作品都是香港電影，更重要的是，兩部電影都與香港近年來的社會運動有非常密切的關係。《佔領立法會》以紀錄片的方式留下了2019年7月1日的重要史料，《夜更》則用一個晚上的故事，講出許多香港人與我城，正共同面臨著命運的巨大轉變。

《夜更》是香港導演郭臻的作品，他曾執導過《十年．浮瓜》，是《十年》裡我印象很深刻的一部黑白短片，講述兩個人被政客請去演一齣戲，來騙選票，最後卻成為真正的輸家。2015年還沒30歲的他，以一種黑色喜劇的諷刺手法，隱喻了政客把玩人民的殘酷現實，劇情簡單卻令人震撼。

5年過去，香港的政治在這五年間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轉變，從2016年的旺角魚蛋騷亂、重奪公民廣場；2017年多位立法會中民主派議員因宣示問題遭DQ（取消資格）；2019反送中運動、反港版國安法......抗爭儼然成為香港的一部分。

郭臻再拍《夜更》，不再以虛構的方式隱喻社會現實，因為現實已經遠比編劇所能想像的更家離奇、高潮迭起，以至於他甚至選擇用一種較為溫馴的視角來說故事．卻絲毫未減香港示威運動的震撼。

故事主角是一位的士（TEXI）司機，他並不關心政治，就像是一個市井小民，只想安穩過日子，他載過不少示威者，也載過反對示威的乘客。然而，隨著香港抗爭四起，道路經常突然就被警察給封鎖，導致他常常走投無路，有時候無意間就被困在示威運動的現場。

為了做生意，他不管載了什麼人，都會少說兩句，但對於這座城市所發生的一切也都看在眼裡，或者說就生活在這座城市裡面，某天，他的車子又經過了示威人潮，他來不及駛出去，警方已經開始在發射催淚彈，他沒有停下來幫助任何示威者，但卻也被流彈給波及，車頂被打凹了，此時政治才算真正影響到了他的權益。

整部電影的鏡頭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的計程車，從這位的士司機的視角，我們看到了香港的普羅大眾，一直以來都沒有相當熱衷政治活動，專注工作、努力打拼，只希望自己與孩子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結果卻換來一顆流彈的襲擊，正如同威權其實一直在緊縮香港的民主與法治，但直到影響到個人以前，多數人並不在呼。

短短25分鐘的《夜更》，拍出了的士司機意識形態的轉變，與女兒、乘客與車子被催淚彈打到有關，更拍出了香港人的轉向，示威民眾或許並不為了什麼偉大的理想，不為什麼政治立場，他們只是想要以自己的方式，繼續生活在這塊土地上。

電影啟用了大量素人演員，他們的演技卻一點也不生澀，因為這些人就是在演自己的日常，示威是他們的日常、無家可歸是他們的日常，主角蔡志強就是一個的士司機，他開了十年的計程車，今年成為了區議會議員，夜更就是他的日常。

「夜更」有深夜即將天光的意思，講的是的士司機的改變，是香港人民的起身反抗，更是對於香港前途的一種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