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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小說】疊塔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它在疊塔。疊一層心裡所想像,最理想、最棒的塔。
一座螺旋的石之塔。
它想要疊出這座塔。因為它的夢想,是攀上塔,攀上與高高藍天同等的位置,然後一躍而下,用餘生收下所見到的最後風景。
所以它在疊塔。
但不論怎麼疊,由普通的小石子疊出的塔都不太穩固。一次又一次,它都失敗了,塔垮了,有點苦惱。
為了疊出完美的塔,它拜託了樹梢上貪婪的賊鴉,去尋找能夠當作堅固基底、位在南方海岸的貝殼。
「作為交換條件,我要你的肉。」賊鴉說。「很多很多的肉。」
於是它用爪子刮下了自己手臂上的贅肉,送給了賊鴉。
它又往地面鑿出一口泥坑,找到居住在地層的懶蚓魔。它想向懶蚓魔索取牠褪下的甲殼,因為它需要結實平穩的磚塊來當作塔柱。
懶蚓魔翻了翻肚,說:「那麼給我你的牙齒。」
它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了咬牙,把所有牙齒都咬了下來。
得到了賊鴉帶來的大貝殼,也拿到懶蚓魔凹凸有致的甲殼。壓下大貝殼,一層石塊,一層甲殼,疊著疊著,形成了螺旋狀的塔,跟想像中一模一樣。
高塔矗立,它真的完成了,意想不到。
它開開心心爬上塔,俯視滿是雜草與岩石還有小溪流的地表,仰望毫無特色的天空,感受迎面而來的清晰微風與空氣。原來,這就是高處所能見到的風景。
死意喪失。它默默爬下塔,與失望的賊鴉、懶蚓魔對望。
「沒肉可吃了。」賊鴉抱怨。飛走了。
「你應該成為土、化為土!」懶蚓魔驚呼。鑽入地底。
它坐在塔邊,抬著數百年前斷掉、害自己被否定一輩子的腿,皺著臉。
「太寬廣,太美好了。」它說。「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舉起手肘,推向塔。高高的塔,倒了,把它壓在滿滿的磚石殼堆裡。
掩埋的陰暗,隙縫透著細薄的光,它心滿意足閉上眼。
「換個死法好了,這樣比較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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