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牠從大自然的水、泥、腐敗與死亡的誘惑,還有塑造牠靈魂的魔力共同培養下誕生後,牠,一直都有一個願望。
牠想建立一個國家。
究竟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老實說,牠,也不知道。也許,可能是受到牠自子孢寄生的生命影響吧,因為吸收了它的血肉與殘存在屍骨裡的精魂,影響的吧。總之,牠想建立一個國家。
可是,當牠孵育完全,離開泥沼之後,牠看見在天空飛翔的鳥,看見在樹幹之間滑翔的翼蜥,牠又萌生了新的慾望。
牠想飛,像牠們一樣,起飛。
牠吐出黏液,把一頭褐羽的小雀鳥黏捕下來。牠吃掉牠,然後吸收牠腦袋瓜裡的飛翔記憶。試著學,牠沒能飛翔。
雖然有些失望,但,牠很快又注意到在遠方的原野奔馳的馬匹與獵捕牠們的獸。牠,好羨慕這些野物既壯碩、又龐大的身影。牠翻爬過凹凸不平的坡地,頂著簡直能夠融蝕牠軀體的烈陽,蹭上飛散著沙土的原野;牠目擊到那群獸成功捕獲一匹高如山壟的黑條紋馬,在興奮地咆哮下分食著馬。
牠靠過去,想要分一口。但獸們很快就發現散發弱小氣息的牠,揮爪驅趕,削下了牠一部分的肉。
「死到一邊去,這是我們的肉!」獸不耐地怒吼。
一群毛羽深褐的巨雀滿帶敵意地飛降過來,以粗大的翅翼與腳爪偷襲了牠。
「偷了我孩子的垃圾,去死!」
去死?這願望聽上去不錯。也許牠可以去死。不過,牠依然選擇緩慢而焦急地逃,一直逃;可直到牠逃到一處骯髒淤臭、沉積著屍骨的毒池塘,巨雀就離開了。沒死成,牠的身軀還因為巨雀的攻擊,變得更小了。
一頭惡魔蛙正在池塘邊享受陽光浴。
「你好。」惡魔蛙打了招呼。
「你好。」牠竄進池塘,又爬出來。牠恢復了,只是色澤從原先的透明,變得混濁。
「我可以泡一下這池子的水嗎?」
「你已經泡了。」惡魔蛙說。「不過隨便你。」
「謝謝。」
惡魔蛙翻了翻身,像是突然對眼前這頭稚嫩的黏液怪產生了興趣。
「所以,你的要求就這樣?」牠問道。「沒有其它想法嗎?比如說,願望之類的。」
「願望?」
「對,願望。」惡魔蛙伸舌朝池子舔來一根碎骨,嚼食。「我能實現願望。」
願望......願望......
對!願望!
「我有願望。」牠說。「我想去死,還有想飛,想變得巨大強壯。」
「恩哼。」
牠,溶解了自己的身體潛浸到一旁乾燥的沙土裡。
然後,牠黏塑沙土,建起一座仿造人類帝國的城市。
「但是現在我更想建立我的國家。」牠說。「我已經自己實現願望了。」
惡魔蛙哼了哼聲。
「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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