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7|閱讀時間 ‧ 約 13 分鐘

[刻在你心底的名字]少女班班的煩惱

      本文為電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衍生,CP是張家漢&王柏德,但設定時代為2020年,且全以班班為視角,還請慎入。
      班班早就發現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不想承認。
      但她有點到極限了。
      「誒班班,你最近都聽什麼歌啊?」
      例如現在這樣,對著她講話,除了眼睛看著她,其他細胞大概都在注意阿漢學長那邊。
      他馬的。
      「陳昇,聽過吧?」
      她抬頭露出笑臉,卻巧妙轉了個姿勢,用旁邊的玻璃觀察阿漢學長──阿漢學長早就放下了手機,受傷的目光盯著Birdy看──她忽然發現,這個角度剛好可以讓他們看著在乎的人,而不被對方發現。
      真的是,他馬的。
      「有啊,我最喜歡他〈擁擠的樂園〉。」
      很擁擠你不知道喔?班班維持著笑臉,卻用白眼瞪向Birdy。幾個月的相處,使她不用稱他「學長」;平時像隻孤鳥的人,除了阿漢學長,也只跟她說話。她很喜歡Birdy,身為女生,常有覺得不公平的事,但很多人都習以為常視而不見。如果她站出來說話,周圍的人不是覺得她愛現想勾引男生,就是「不像女生」像男人婆(他馬的為什麼非得跟男人有關?)。是她自己慢慢調整,才漸漸有了朋友,但她常常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懂她──直到那天,王柏德學長挺身而出幫她說話。那一瞬間,她有點動心,也有欣賞,之後他也對她很好,不管她說什麼,從不認為她是怪人,常常在教她吹奏樂器時跟她聊天,讓她認識了阿漢學長,引來更多同學的羨慕與好奇。這件事帶給她虛榮感,也使她自然而然去觀察:他到底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如果是,她到底要不要接受?
      雖然這件事後來就不重要了。
      像是被她的白眼嚇到,Birdy愣了一下,她用手指戳了他的肩膀一下,感覺很親密,其實戳得很用力,可恨的是他看起來不痛不癢,她便揚高了聲音:「我也很喜歡這首歌耶!」然後故意靠近他,用唇型說:你在幹麼啊?
      他馬上就懂了,輕輕的說:拜託幫我。
      幫你什麼?
      「來,我放給你聽!」
      他露出親暱的神情,把另一隻耳機塞進她的耳朵,這使她有些愣住,跟上次軍歌比賽她上去恭喜他,他忽然伸手摸她的頭(她那時還以為要跟她擊掌,畢竟當時樂隊只有她和阿漢學長大力支持採用他的點子)一樣,都反常到不行。她知道自己有點魅力,但也知道對誰能產生影響,幾個月觀察下來,他雖然對她不錯,卻沒有緊張、小心翼翼,或者過份在乎她的種種反應,反而此刻無事獻殷勤,她只想到「非奸即盜」。
      「你們在談戀愛嗎?」在身後的阿漢學長說話了,即使一邊塞著耳機依舊清晰,她用眼角瞄著轉頭的Birdy,側臉的表情看起來莫測高深──但幾個月相處下來,她能看出他在動搖。
      他的目的是什麼?
      後來阿漢學長載她回家,Birdy在後騎腳踏車和她牽手,她想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麼,就沒有拒絕,跟他聊音樂。阿漢學長一直一語不發,只是騎得很慢,從背後可以發現他不時看著照後鏡,直到某個紅綠燈前,阿漢學長忽然停在路邊,熄火立車下來,拿掉安全帽遞給Birdy說:「我們交換騎吧!你載她,我在後面跟著你們。」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她,臉上帶笑,表情很誠懇,神色卻不像平常溫柔,像是……她還在想,Birdy就拋下「謝啦!」和腳踏車戴上帽子坐上前座。
      車子發動前,她回頭看了阿漢學長一眼,他注意到了,對她微笑,笑容卻遙遠而苦澀。發動後,Birdy仍延續未完的話題,車卻愈騎愈快,她再回頭,阿漢學長已經是夜裡的一抹黑影了。
      回到了圍牆邊,她阻止了Birdy想幫她越牆的動作,開門見山地問:「你要我幫你什麼?」
      「沒什麼啊,你願意陪我出來慶功,就是幫我了。」
      想敷衍她?「那我問好了:你幹麼這樣對阿漢學長?」
      「我怎麼了?」
      「你不是跟阿漢學長很好嗎?今天幹麼一直冷落他?」
      他警覺地望著她,她毫不示弱,即使有點心虛,但她很快就克服了:沒什麼好退縮的!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敵意。敵意?
      阿漢學長最後的眼神在心中掠過,她的心頓時一沉,冷冷地看著Birdy:「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刺激他?」還是……拒絕他?
    Birdy看起來很狼狽,倒退了一步,然後面露沮喪,她則是意識著內心的失落,他、馬、的。
      「你有沒有膽啊!有本事就自己告白啊!」
      「我有試過啊!我問他為什麼跟我這麼好,他不回答;我問他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他叫我別想那麼多!我跟他說三毛那句話,他也不懂我的意思!」
      「三毛?上次聊到的那句?」
      「對啦……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你又懂愛情囉』。」
      她真的有點同情他了。
      「還有啊……」Birdy看起來完全是自暴自棄了,「我說想去看瀑布,他載我去了,問我明天期中考,為什麼突然想要來這裡?我說壓力大的時候,就會想跟喜歡的人在特別的地方做愛,你知道他怎樣嗎?他完全不想理我!」
      班班的同情一秒消失。喜歡氣球、吉他、愛情電影和歌曲的阿漢學長有著少女心,又這麼遲鈍,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雖然想這麼說,但她忍住了:何必幫這個笨蛋啊?
      「那你現在是要放棄他囉?」這麼笨,乾脆放棄好了啦。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他一定是只把我當成朋友,才接不到我的告白,不然他就是明白卻裝傻……所以上次跳樓後,我就死了心,他既然不是喜歡我,那更不能讓別人欺負他!偏偏我一拉開距離,忍著不去找他,他什麼都不說,卻露出受傷的樣子,也不對我笑了,好像是我移情別戀似的!我又跟他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跟他借車好跟你約會,他還是借給我!喜歡的話會這樣嗎?幹,別人怎麼想事情,我大多都猜得到,就他,每次都猜不出來!」
      「你為什麼喜歡阿漢學長啊?」班班忍不住問。
      「喜歡哪有什麼理由?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他啊。」
      什麼啊,「一見鍾情,很遜耶。」忍不住又道:「但阿漢學長幾乎不懂你在想什麼啊?連你告白這麼多次都不知道。」換作是她的話,會做得更好吧?
      「班班,你看過〈斷背山〉吧?『把我的飛機從空中射下來』,只要能跟著他飛就好,他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班班決定不要去細想那句話出現的時機。「……那你打算怎麼辦?」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了……」他看起來很沮喪:「雖然同婚通過了,但他的家人能接受嗎?我真的要讓他跟我走這條路嗎?如果他沒那麼喜歡我,我喜歡他會不會帶給他困擾?如果要跟他在一起,我肯定是什麼都沒有的,到時我能給他什麼?看到他的時候都好想讓他知道,可是離開他就覺得不要再糾纏他比較好……」
      好白痴,好可憐,再聰明的人一旦陷入戀愛就會變成蠢蛋,果然是至理名言。
      班班向上翻了一個白眼,好忘記剛剛湧出的心酸。她看著Birdy站在那裡,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去拍拍他的肩,卻聽到腳踏車靠近的絞鏈聲,還有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她瞄了Birdy一眼,深呼吸了一下,小聲說:「喂,把手打開」就趁機靠了過去,用平常跟爸爸撒嬌的聲音說:「你都這麼說了,我就考慮一下吧!」
      「你們在做什麼?」
      她轉頭,看著阿漢學長。他完全沒有看自己,只看著身旁的Birdy,一臉絕望。
      她把視線轉回Birdy的胸前,第一次真實感受到內心無法迴避的疼痛。
      為了那個對自己只會笑的人。
      然後她不記得自己怎麼翻牆,怎麼回宿舍了。最要好的室友兼學姐Angel問她跟王柏德學長出去吃飯時怎麼樣,她也隨便敷衍過去。
      管他……管他們去死喔。
      想是這麼想,渾渾噩噩過了兩天後,班班忽然收到阿漢學長獨傳給她的Line訊息──她當時在裁紙,看到的瞬間還驚得割傷了手──上面說,放學一小時後要約她在團練室見面,說有禮物要給她。
      今天明明不用團練……她在宿舍想了許久,最後決定赴約,去之前還先傳了一個訊息。在她要離開房間前,剛好回來的Angel看了看她,說:「外面風很大誒,你不拿件外套嗎?」
      「不用啦,又不會冷。」
      但是小跑步到達團練室前,她猶豫了一下,又傳了一個訊息才走進去。阿漢學長已經坐在那裡等她了,一看到她立刻站起來:「嗨。」
      「嗨,學長,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送給你。」
      班班低頭,居然是她最喜歡的綠豆糕,她還來不及道謝,阿漢學長就先注意到她伸出來的手:「你的手指怎麼了?被割傷?怎麼沒有貼起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不再流血,鮮紅的肉還是微微綻開──讓她有點懊惱,本能地想縮回手,卻被學長抓住了,這讓她的心怦怦跳起來:「只是小傷啊。」
      「說這什麼話,感染的話就麻煩了,你等一下。」
      他這麼說後拉她坐下,然後不知道去哪裡翻找出醫藥箱,熟練地拿出碘酒、棉花棒、藥膏和OK繃,短短幾分鐘就完成了消毒、搽藥、包紮。「這幾天都不要碰水比較好。」
      「學長你好熟練。」她都不知道團練室有醫藥箱。
      「因為Birdy老是受傷啊,他喜歡從高處跳下來,又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有人找他麻煩,又都不聽我的勸,只能幫他搽藥──久了就習慣了。」學長收起笑容,露出無奈又心疼的表情,然後看向她時,想到什麼又笑了:「對了,這是你的。這個時間你應該餓了吧?」他把綠豆糕給她,還幫她打開。
      她低頭迴避他的笑容。「謝謝學長,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還是她最喜歡又最難買的那家。
      「Birdy說的。上次也是我載他去買的。」
      ……果然。「學長要嘗嘗嗎?真的很好吃哦?」
      「不用了,你吃吧,我……不喜歡甜的。而且,我是看你最近很煩的樣子,想說這會讓你開心一點。」
      「啊對哦,Birdy有說過。這家很難排隊吧,謝謝你。」
      可惡,她本來想死心的啊,難怪Birdy那傢伙無法放棄──她注意到那扇唯一沒有鎖死的窗,深吸口氣,決定進入正題:「學長,雖然我很高興,不過,你找我是有其他的事吧?」
      他猶豫了一會,才下定決心開口:「那個,你是不是……還沒回答他?」
      他?在說什麼?她審慎地問:「Birdy說了什麼嗎?」
      「他什麼也沒說,」阿漢學長看起來很沮喪:「但我知道那天跟你約定要等你回應之後,你都不肯理他。」
      什麼時候進展到這裡了……啊。
      「那是我跟他的事。」誰要理他啊。「你約我,就是為了這個嗎?」
      「我只是……」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班班,Birdy他,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我也是啊。」
      她隨口說並抬頭看他澄澈的眼睛,宛若滴落了月光,她想為他拂拭,但伸出手,卻在他的胸口前停住了,手指觸上那細小的鈕釦,不用抬頭就能感受到他微微一震──隔著襯衫,能碰觸到心臟嗎?「那你呢?」
      「……什麼?」
      她再次抬頭,兩個人都愣住了,好半晌,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那如水的月光已被狂烈的火焰取代──在她發抖前握住她的手臂,逼她起身並向後退:
      「你在說什麼?Birdy他,他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沒有善待他,我不會放過你!」
      「放過我?」她笑了,意識到全身的寒意,以及此時此刻的荒謬,使她壓下方才被拒絕的羞恥:「你是以什麼身份?這又關你什麼事啊?學長,你這樣真的很怪。」
      「你、你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很討厭我對吧?」她笑了:「不甘心的話,就去告白,把他搶走啊,喂,」在阿漢學長驚訝的目光下,她轉向順著那扇窗外的長廊就能走過來的門:「王柏德學長,你說呢?」
      此刻一片沉默。她輕易甩開阿漢學長的手,直直走去把門打開,Birdy就站在那裡,低著頭,在她靠近時茫然地看著她,像是恐懼又不確定。她很想揍他一拳、踩他一下,或踢他一腳,但想到阿漢學長還在看著,便忍了下來,故意靠近他,側頭對他說:「你自己看著辦。」就把像木偶的他推進去,門關起來。 
      她在那裡站了很久,聽著裡面的話語、爭吵,直到終於安靜下來,才想到該走了──果然還是穿太少了,風太強,冷到心臟不勝負荷。深呼吸了幾下,她抬頭發現Angel在那裡探頭,手裡拿著她的外套,看到她才走過來:「你怎麼叫我來這裡?阿漢學長不是約你出去了嗎?」
      「喔──他是要我約Birdy學長啦。」
      「蛤?他幹麼不自己約啊?小倆口鬧彆扭,還找你幫他們和好喔?」
      她穿上外套,包圍而來的關心和暖意令她笑了,「就很鬧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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