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草紙》霜羽卷 - 07.繼續前進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啊!哥哥!一定是她!她就是長老們說的那個野種!就跟畫上長的一模一樣!」到現在我還是不經會想,假設母親換了個身分,那是否在失蹤後很快就能被找到?不過回到現實中,我也很想知道,在他們眼裡我究竟是什麼樣子。
  天上的星空璀璨,月亮依舊動人,涼風伸手輕撫臉頰的溫度也恰到好處,如果我能停下來為這些美好事物分心一下就好了,可惜我那迫切想與時間衝刺的心情逼我得繼續前進,因為從清雪縣到承天府的路途,如果中途不休息的話,至少也得騎個兩天,而我還在清雪縣南方邊境的森林裡,想到這我又下意識地鞭了馬。
  「住手!」悲淒的求助聲拉住了我,急煞的馬兒連帶受到驚嚇,害得我差點摔下去,我猛然向右轉頭,卻什麼都沒看見,雖然我握住了劍柄,但現在連動一根手指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在眼前的是我最害怕的東西—黑暗。
  「啊!啊!啊......」正常來說,聽到這種可怕的哭聲就應該逃跑的,此刻還留在原地猶豫不決的我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而我每次都祈禱不會是當天。
  「什麼人?!」會這麼問是因為我聽到哭聲與腳步聲漸漸接近,幸好紺霧終於被我拔出了一半,待那人來到在月光下足以讓我看清的距離時,他卻腳步不穩地撞上了一棵樹,之後就再也沒有爬起來,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髒,但還是看的出來那是除了上流和神權階級外絕對買不起的高級舶來品,而他的白髮像是獄中犯人一樣散亂,至於沒穿鞋的雙腳早就因長時間磨擦而在地上留下血跡。
  看來是從主人家裡偷東西被發現後,逃出來的奴隸吧!該說是罪有應得嗎?犯下了人神共憤的滔天大罪後,又奇蹟似地從待了數十年的獄中被買下來,卻又犯了罪,並穿上一身根本不該屬於自己的衣服來滿足虛榮心,這樣讓人產生同情的空間很小啊...。
  「拜託快住手!快住手啊!」他突然對著四周不斷大吼,原來剛剛也只是他的自言自語而已嗎?也許在主人那早就被虐待到精神異常了吧!沒空管這種人了,我已經為他浪費太多時間了,我收起刀,重新握起韁繩,但內心某種最無可救藥的感受又使我猶豫了,我沒有看回前方,視線繼續與這位幾乎流乾眼淚、沐浴在月光下等待制裁的奴隸僵持不下。
  我知道「渴求」是人類在徹底對人性絕望前最後一個試圖改變現實的希望,而且通常都以失敗收場,所以就算我內心再怎麼努力渴求,也不會有人來阻止我跳下馬背,並向我解釋為何自己會對罪不可赦的奴隸伸出手。
  「快上馬吧!」
  「地藏菩薩啊...您終於來接老夫了嗎?」
  「清醒點吧老頭,那種東西是不會來找你的」他注視著我的臉許久,便默默地把頭低下去了,看來發現我只是人類後,讓他失望了。
  「哼...老夫已經走不動了,再說...如果沒下定決心,就別做這種違背本心的事,趁來得及繼續前進時,收回妳那顫抖的手吧...求求妳了」
  我如他所願收回了手,但並沒有離開。
  「您是從哪裡逃出來的?」這純粹是出於我個人好奇。
  「早就忘了,也不願想起,那姑娘妳呢?一個人獨自進入森林該說是愚蠢還是勇敢呢...看來也是有不得已闖入險地的理由吧!」
  「...我只是想去旅行罷了」
  「是嗎...老夫以前也很愛跟朋友四處遊歷呢!真好啊...今天不管是星空或是涼風,全都美好到讓人想占為己有,老天為何要又讓我想起世界的美麗,使我在準備好受死時感到更痛苦呢?」
  我總是讓自己纏上麻煩事,面對一位對上天安排感到疑惑的將死之人,該說服他安心去死嗎?還是為他的遭遇感到憤怒?
  「...也許在此刻,世界的美麗是上天為我創造的,但因為我沒時間為這一切分心,所以就讓您不小心發現了」
  「是嗎...原來如此,老天對我什麼都沒做是嗎?哼...謝謝妳好心在老夫臨死之際陪老夫聊了這麼多」
  「...有什麼遺言需要替您轉達嗎?」
  「...姑娘妳要把刀藏好,別再讓人輕易發現了,妳到處都是破綻,外頭可不像清雪縣這樣對流浪神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旅途上,千萬別相信任何人」
  他之後就再也沒說話了,我確認他安息了後,將他的眼睛蓋上,並簡單地為他誦經,再次坐上馬背出發後,我就再也沒有回頭,就只是不斷地加快速度;不斷地前進,過沒多久,我就看見了霜羽的身影,那隻落單的烏鴉卻回頭駐足在我的肩上。
  「怎麼不繼續前進?難道累了嗎?」牠當然不會回答,這使我看起來像在自言自語一樣。
  我再次抬頭望向星空和被簇擁在其中的月亮,慢慢閉起眼睛感受微風的溫柔,而過了沒多久,當我再度睜眼時,眼前又回到了無止境的黑暗。
  「但我還是會繼續前進...」。
avatar-img
2會員
18內容數
四面環海的小島國—蓬萊,數不進的妖怪為上天賜的禮物,能使役神明的封印術讓其足以抗衡鄰近大國,卻有著食人鬼的噩夢。 宇文秋堅信母親的離奇失蹤與六大神殿的洶湧暗鬥脫不了關係,她身懷絕技卻堅決不加入擁有崇高地位;專殺屍鬼、捉拿妖怪、封印神明的神捕軍,以白色烏鴉與法劍紺霧為夥伴,隻身踏上封神之路.....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秋申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放心吧!你不會是個愛家的麻雀,你就只不過是個聽令去為百姓敲響警鐘的烏鴉而已,所以,別裝一副我一定會聽你話的樣子......
一、   這次可不是我遲來一步,但禁衛軍那群混蛋卻強行將我們趕了出來,大哥的消息永遠都是那麼靈通,小時候還覺得他很厲害,但首席搜神官這頭銜混久了後,我就越對他這種態度感到不爽。     「從現在起,本案交由藏玄殿中央全權調查,你們白虎軍負責守衛,非經允許,不准進入廟內。」禁衛軍的老大用他的死魚眼直瞪
  我相信母親絕對是被凶神給捉走了,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可如果要說有什麼樣的理由或證據來足以讓我下這樣的定論,很可惜真的找不到,我愚蠢地相信只要捉到大量的屍鬼,總有一天能引出凶神,而我就能找回媽媽,七年來,我抓著自己幻想的虛有真理獨自前進,不敢停下腳步,因為這是我目前活下去的意義,且我心知肚明。  
一、   呂望雖然號稱是神農祠的廟主,但從好幾年前開始,會來參拜的就只有宇文秋一人,神祠的高度勉強到膝蓋上一點,屋瓦破敗;塵土取代了紅漆;整個建築幾乎被雜草給覆蓋,面對這樣的慘狀,裡頭的神像應該還是同一個表情,不曉得祂心裡在想什麼。     宇文秋照慣例來到這座連神祠都快稱不上的雜草堆前蹲下,像早上
一、   我並不是在上天的恩賜下誕生的,所以我的出生不算是父母愛的結晶。     在這種時代下,晚歸的婦女通常有四種理由,第一:被餓壞的狼尾隨,然後被其姦殺;第二:被羞辱後沒臉回家;第三:主動為惡狼們效勞,以換取養活一家所需的食物;第四:正在被屍鬼啃食......
一、   天未破曉,床鋪和被褥早已被收了起來,宇文秋身穿藏藍斗篷,與名為「紺霧」的法劍[1]躺在陳舊的木地板上,等著昨晚就不知上哪去的信鴉[2]回來,順便看著滲進破屋的雨水從天花板滴下來,昨晚真是場災難,吵雜的雨聲、雷鳴以及雨水滴進碗瓢的聲音......
放心吧!你不會是個愛家的麻雀,你就只不過是個聽令去為百姓敲響警鐘的烏鴉而已,所以,別裝一副我一定會聽你話的樣子......
一、   這次可不是我遲來一步,但禁衛軍那群混蛋卻強行將我們趕了出來,大哥的消息永遠都是那麼靈通,小時候還覺得他很厲害,但首席搜神官這頭銜混久了後,我就越對他這種態度感到不爽。     「從現在起,本案交由藏玄殿中央全權調查,你們白虎軍負責守衛,非經允許,不准進入廟內。」禁衛軍的老大用他的死魚眼直瞪
  我相信母親絕對是被凶神給捉走了,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可如果要說有什麼樣的理由或證據來足以讓我下這樣的定論,很可惜真的找不到,我愚蠢地相信只要捉到大量的屍鬼,總有一天能引出凶神,而我就能找回媽媽,七年來,我抓著自己幻想的虛有真理獨自前進,不敢停下腳步,因為這是我目前活下去的意義,且我心知肚明。  
一、   呂望雖然號稱是神農祠的廟主,但從好幾年前開始,會來參拜的就只有宇文秋一人,神祠的高度勉強到膝蓋上一點,屋瓦破敗;塵土取代了紅漆;整個建築幾乎被雜草給覆蓋,面對這樣的慘狀,裡頭的神像應該還是同一個表情,不曉得祂心裡在想什麼。     宇文秋照慣例來到這座連神祠都快稱不上的雜草堆前蹲下,像早上
一、   我並不是在上天的恩賜下誕生的,所以我的出生不算是父母愛的結晶。     在這種時代下,晚歸的婦女通常有四種理由,第一:被餓壞的狼尾隨,然後被其姦殺;第二:被羞辱後沒臉回家;第三:主動為惡狼們效勞,以換取養活一家所需的食物;第四:正在被屍鬼啃食......
一、   天未破曉,床鋪和被褥早已被收了起來,宇文秋身穿藏藍斗篷,與名為「紺霧」的法劍[1]躺在陳舊的木地板上,等著昨晚就不知上哪去的信鴉[2]回來,順便看著滲進破屋的雨水從天花板滴下來,昨晚真是場災難,吵雜的雨聲、雷鳴以及雨水滴進碗瓢的聲音......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陳凡能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下墜,他的眼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四周的黑暗正不斷壓迫者他的感官 「父神?母神?」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無聲的黑暗 「碰!」黑暗中,傳出刀劍碰撞的聲響 下一刻,陳凡睜開雙眼,眼前出現另一個場景 一位白髮青年孤獨的走著,頭髮上的紅色絲巾隨風飄動,他的眼神認真,手上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我……我……我也……不想離開妳——!」戴恩在說不想離開妳這句話語時瞬間抬首堅定說。
Thumbnail
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的衣物,帶上一些盤纏與糧食,我就踏上了前往邊境的道路。 從小養尊處優的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Thumbnail
空曠的大地,傳來遠處樹梢的沙沙聲,月亮被烏雲半遮著,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知道他是一位旅人。 他輕柔的將只剩骨架的我從木樁製成的十字架上放了下來,用一塊溫潤的布包覆著我,將我帶到安全處,輕放在土地上,掩埋。 啊!我回到大地媽媽的懷抱了,即便是這樣的型態,我仍是安全的。
Thumbnail
「太早分化了。」家入說,指尖撫過滾燙的太陽穴。「十二歲的體魄本來就難以支撐分化後五感造成的壓力,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圖景,再加上⋯⋯」 家入又一次嘗試將精神觸角探入伏黑的精神圖景,可惜所有力氣都像丟入深不見底的潮水中,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Thumbnail
  陳安走在深夜的街道,神情中充滿懊悔,就在獅子即將要咬住他時,除了手上的刀與稻草人的屍體,桃樂絲與獅子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他忘記了綠野仙蹤,忘記來襲者的身分,只記得有一隻野獸撲向自己。   原本,按照神秘聲音的計畫,稻草人應該被綁在更靠近電梯的病房。但陳安一想到自己需要下手殺人
Thumbnail
【北極星的神經網絡:意識薄弱邊界】 在青花瓷裡抬頭,一片星光內,我似乎沒有靈魂。 但我隱約感覺到被借走的那20公克,從我的右肩至左臀側,緩緩流經。好似,如釋師父所言,一切都是「鏡像存在」。死神座給我看的外在星空,對比我身後延展20公克的靈魂星圖,其實只差在一念。
Thumbnail
「我問他:為什麼您會認為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就會嚮往陽光?」
魚蝦再鮮美,總有吃膩的一天。木材堆積再多,也總有快燒光的一天。更何況軍師這段時間已經將身子完全養好了,非常期待看看外界的陽光和新鮮空氣。 “我們順著前面走就可以出洞?” 軍師問著身前少年,得到無言的回覆。 “亞治。外邊的世界動亂不安。流民卷成盜匪,盜匪再卷成各方實力強大的義軍和大王們等各方勢力。朝廷
深山 跟野比大雄一样,我的家有一座后山。 十二岁,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慨念?四岁的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喜爱,他试图走出他的家门,坐在沙发上一半身体中风的残疾人对他大骂道:”不行!十二岁才可以出去,不然会被坏人抓走。”坐在它旁边正在看报纸的散工也附和道:“被人抓走会被人割心脏,分尸”。六岁的他坐在加
陳凡能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下墜,他的眼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四周的黑暗正不斷壓迫者他的感官 「父神?母神?」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無聲的黑暗 「碰!」黑暗中,傳出刀劍碰撞的聲響 下一刻,陳凡睜開雙眼,眼前出現另一個場景 一位白髮青年孤獨的走著,頭髮上的紅色絲巾隨風飄動,他的眼神認真,手上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我……我……我也……不想離開妳——!」戴恩在說不想離開妳這句話語時瞬間抬首堅定說。
Thumbnail
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的衣物,帶上一些盤纏與糧食,我就踏上了前往邊境的道路。 從小養尊處優的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Thumbnail
空曠的大地,傳來遠處樹梢的沙沙聲,月亮被烏雲半遮著,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知道他是一位旅人。 他輕柔的將只剩骨架的我從木樁製成的十字架上放了下來,用一塊溫潤的布包覆著我,將我帶到安全處,輕放在土地上,掩埋。 啊!我回到大地媽媽的懷抱了,即便是這樣的型態,我仍是安全的。
Thumbnail
「太早分化了。」家入說,指尖撫過滾燙的太陽穴。「十二歲的體魄本來就難以支撐分化後五感造成的壓力,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圖景,再加上⋯⋯」 家入又一次嘗試將精神觸角探入伏黑的精神圖景,可惜所有力氣都像丟入深不見底的潮水中,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Thumbnail
  陳安走在深夜的街道,神情中充滿懊悔,就在獅子即將要咬住他時,除了手上的刀與稻草人的屍體,桃樂絲與獅子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他忘記了綠野仙蹤,忘記來襲者的身分,只記得有一隻野獸撲向自己。   原本,按照神秘聲音的計畫,稻草人應該被綁在更靠近電梯的病房。但陳安一想到自己需要下手殺人
Thumbnail
【北極星的神經網絡:意識薄弱邊界】 在青花瓷裡抬頭,一片星光內,我似乎沒有靈魂。 但我隱約感覺到被借走的那20公克,從我的右肩至左臀側,緩緩流經。好似,如釋師父所言,一切都是「鏡像存在」。死神座給我看的外在星空,對比我身後延展20公克的靈魂星圖,其實只差在一念。
Thumbnail
「我問他:為什麼您會認為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就會嚮往陽光?」
魚蝦再鮮美,總有吃膩的一天。木材堆積再多,也總有快燒光的一天。更何況軍師這段時間已經將身子完全養好了,非常期待看看外界的陽光和新鮮空氣。 “我們順著前面走就可以出洞?” 軍師問著身前少年,得到無言的回覆。 “亞治。外邊的世界動亂不安。流民卷成盜匪,盜匪再卷成各方實力強大的義軍和大王們等各方勢力。朝廷
深山 跟野比大雄一样,我的家有一座后山。 十二岁,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慨念?四岁的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喜爱,他试图走出他的家门,坐在沙发上一半身体中风的残疾人对他大骂道:”不行!十二岁才可以出去,不然会被坏人抓走。”坐在它旁边正在看报纸的散工也附和道:“被人抓走会被人割心脏,分尸”。六岁的他坐在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