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序、無語以及其他

据说又一个网站被404了。

因為要避免各種垃圾熱搜的污染，我自始至終都遮罩掉了所有關於追星、飯圈、這圈那圈的一票無聊的tag，所以在網戰熱火朝天、如火如荼、艱苦卓絕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麼——其實知道與不知道都無所謂，對於這樣的事，我一直扮演著袖手旁觀的看客，如果非要做出一點反應，那也只能硬擠出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憤青、五毛、粉紅、迷弟，我都不是。我只是一個無聊的看客。

但因粉絲的行為導致了一個網站被牆，這麼魔幻的事情，我還是保留有足夠的興趣的。一個網站被牆，往往意味著我們又失去了流覽某一領域內容的自由，這話雖不精准，但對於牆了一個同人文網站來說，意義大致如此。於是，網友們拿出了集齊的幾個被牆的網站，開始召喚“孟薑女”，企圖用她的眼淚來衝垮“防火牆”。無奈，孟薑女終究不是白素貞，哭不出那麼多的淚，也遣不動那麼大的水。

大疫抬頭，肆虐了不止武漢，病毒打了個噴嚏，網站們都要配合著做出瑟瑟發抖狀。方方老師的日記被蔽，閻連科的文章只能在外網看到，豆瓣的日記暫時關閉，甚至連飯否這樣的古早網站都刪去了好多網友的推文，難以想像，這樣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今天。

能理解這種現象嗎？不能。

在這樣的網路生態中，很難講分辨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完全在無意識中就能戳痛了審核的G點。前陣子我在網上發帖，那完全就是一篇關於一部詩劇的淺顯賞析和讀後感，寫完、修改，點擊“發送”。網路給我的顯示是“已發送”，奈何整篇文字接著全部被吞，絲毫不見隻字片語，仿佛我從來沒寫下這些文字一樣。我惶恐了半晌，不斷反思自己是不是思想太不健康了，以至於我在完全沒有任何赧然的情況下就寫出這些文字，給網路製造了些許文字垃圾。可想來想去，終究也沒找到我的思想問題出在哪裡。我只是看了一部詩劇，只是寫了幾個字，但連這些網路都不允許。這可真實種神奇的現象——看得明白嗎？不明白。

不過話說回來，韭菜們接觸資訊的途徑不僅網路一途，就像我最初讀到了一些不合時宜的文字，知道了一些歷史課本並沒教給我的史實的時候，並不是通過某些被遮罩的網路，而恰恰是在某個圖書館的書架前，我隨手抽出了一本書，讀了半篇學者隨筆，越讀越發覺味道不對，那感覺仿佛是吃慣了糖的舌頭忽然舔到了苦澀的藥一般，一種新的味道讓我驚愕。

但我終究沒因為這種驚愕而忘記糖的味道，也並沒夠詬病我之前吃的都是假糖。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人，我自知一分為二地消化資訊是人的基本素養，單純的甜和單純的苦都不足以構成完成的味覺認知。對社會的認知亦是如此。

方方被遮罩的日記、閻連科的課前講話都是些什麼內容呢？原諒我對“多元味覺”的剛需，我把這些內容找出來讀了一遍，發現並不是什麼大不敬到要傷天理、遭天譴的言語，這些文字只是些利病的苦口良藥，而非毒藥。如果連這些都要拿掉的話，豈非太過於諱疾忌醫了嗎？

剛剛牆掉了某同人文網站，我不知道其中緣由究竟為何：是在技術上因為流量過大而觸發了遮罩機制，還是文化上要壓制同人文這種文化現象？亦或是某種不好拿出來講的原因？如果單純是技術上的問題那倒好說，如果真是壓制同人文的原因而致此，那不妨反問一句：同人文只是一種亞文化，連它都要壓制，我們連這點“文化自信”都沒有了嗎？

我想，儘管網友們正在努力地召喚著“孟薑女”，但她八成是不會出來哭一哭的。即便她真的出來了，而且哭出了一條長江黃河，那我們的祖先大禹也早就給我們留下了治水的豐富經驗，不會氾濫成災的——只是，這經驗是疏，而非堵。

真正的強者，不屑于一味地向別人秀肌肉秀力量，而是在被人知道他有短板時，敢於直面、而非忸怩隱藏。短板並不等於羞恥和殘疾，而是生長點。這邏輯同樣適用於對你的愛，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我知道你並非毫無瑕疵的美玉，仍會奉為珍寶，只是我也需要你同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