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天威－好的臣子帶你上天堂】

漢文帝劉恆，是一個把群臣管制跟百姓治理都做得很好的皇帝。 二十三年的任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也足夠改變一個國家了。 「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 劉恆的父親劉邦，不是一個懂得治國的皇帝，但有貴人蕭何相助。 劉邦的妻子呂雉，不是一個擅長待人的領導者，但有貴人陳平相助，只是陳平早就算好要坑她了。 劉恆的身邊，又有哪些貴人呢？ 先讓我們把焦點放在「丞相」身上。 漢文帝前四年的丞相，按順序是陳平→周勃→灌嬰。 周勃算是被他辭退的，而陳平跟灌嬰則是卒於任上，是不是享盡天年？那可不好說。 幾乎一年一換的丞相，也相對透露出文帝初期的政治不平靜。 這三位丞相，都是元老中的元老。 漢文帝多少想要找一些自己的人馬，廣募賢才是必須的。 當時傳聞，河南郡守公治平天下第一，曾經在李斯門下學習。 漢文帝立刻就徵召了公治先生，請他來擔任負責執法的廷尉。 李斯也是廷尉出身的。 然而，公治平還帶來了一個名叫賈誼的年輕人。 賈誼對諸子百家都有涉獵，才智機敏，年紀又跟劉恆相近。 每有詔令朝議，許多老臣們不敢不能與漢文帝辯駁，賈誼卻都能適時的提出意見。 劉恆非常欣賞他，不斷破格提拔，一年之內賈誼就當上了太中大夫，秩比千石，是皇帝身邊的高級顧問。 賈誼提出了各種禮樂律令的修改，也建議了列侯應該各自到封地上任。 漢文帝在詔令裡常說：「我聽說古代聖賢如何如何……」基本上都是聽賈誼說的。 但賈誼這麼受歡迎，老人家難免吃味。 更何況賈誼建議列侯就國，相當於是要清空朝廷老屁股們。 周勃更是身受其害。 於是，周勃、灌嬰，還有太子太傅張相如，一個個就跟漢文帝說這個年輕人是想要獨攬大權。 所謂三人成虎，更何況這三個是德高望重，輔佐漢文帝登基的大臣。 劉恆就開始慢慢疏遠賈誼，後來要他去長沙王那邊任職。 賈誼覺得自己就像屈原一樣，可憐哪。 於是司馬遷就把賈誼跟屈原並列一傳了。 不過後來賈誼還是回到了朝廷，只是再也沒有這麼核心的地位。 漢文帝本身是個能聽人說話的皇帝，但難免也有固執的時候。 可長期執政下來，也無重大過失，就不得不歸功於身邊有能直諫衝撞他的臣子。 最是知名的，叫作袁盎。 跟頗讀諸子的賈誼不同，袁盎可是草根出身。 他的父親是秦末群盜的一支，後來才去到關中。 袁氏在春秋時代，本是陳國的卿大夫，後歸於楚。 在劉邦跟項羽征戰的時候，也曾有一位袁生建議了劉邦讓韓信進行北伐。 不論是不是一家人，關中袁氏在大漢朝廷裡，也是有點分量的。 袁盎後來被呂后的姪子呂祿收留為舍人。 還好他的哥哥袁噲，跟周勃也有點交情。 於是在漢文帝即位後，袁噲就把自己的弟弟收進來，擔任中郎。 中郎是屬郎中令管，呂氏最後的郎中令賈壽，自然是堅定的呂派。 劉恆即位後，則任命自己在代國的郎中令柴武接任。 外來當大官，總是需要一點地頭蛇幫忙，袁噲應該就是柴武找的幫手了。 一開始，周勃手握兵權，官位尚在陳平之上，意氣風發得不得了。 劉恆認為周勃功在社稷，更是十分敬重，出入必親自送迎。 但袁盎就看不過去了，他跟漢文帝說：「周勃只是平亂有功，對國家社會哪有什麼功勞？您對待他像齊桓公尊敬管仲那樣，反而失了君臣之間的分際啊。」 劉恆想想也有道理，就開始端起皇帝的架子。 周勃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後來才知道是袁盎進言，就去念了這小子一頓。 袁盎謹守儒家格言，你都來罵我了，我還需要敬重你嗎？當下一個不理不睬。 後來，周勃被人家舉發謀反，袁盎再次跟皇上進言…… 不是落井下石，袁盎是為周勃分說來著。 後來周勃被釋放，聽說袁盎是唯一相信他無罪的人，這才盡釋前嫌。 袁盎行事持中講理，但他有個死對頭，名叫晁錯。 晁錯這個人的性格跟袁盎有相似之處，也有迥異不同。 晁錯原本是太常手下官員，趁著被派出去徵召賢士的時候，寫了一份優秀的報告。 結果就是該徵召的人沒被錄用（因為太老），反而晁錯被調入太子東宮。 不但在太子東宮混得風生水起，更是深得太子劉啟信賴。 袁盎跟晁錯最大的區別，就是袁盎說事簡單直接，文帝若不聽，他也不會再說。 但晁錯則是好辯。 如果意見沒有被採納，晁錯會換個方式再來一次，一次又一次，說個十幾次。 文帝雖然沒有被說服，但也很佩服這個人很有想法，把他提到跟賈誼一樣的三太夫之位。 不過賈誼都會被人誣陷了，多嘴多舌的晁錯又豈受人待見？ 然而，漢文帝終其一生沒有換過太子，劉啟，就是後來的漢景帝挺著晁錯，倒也沒有大礙。 袁盎跟晁錯的故事，這裡就不說太多。 這兩個人，幾乎可以說就是引爆七國之亂的主角，後面戲份還多著呢。 最後再說一下，灌嬰之後的丞相。 首先上任的是張蒼。 張蒼原本是秦朝的官吏，後來犯法逃跑，加入了劉邦軍。 不久又出了包，論法當斬。 然而，當張蒼脫下上衣，露出他那肥白的身體，準備就死時，掌罰的王陵突然決定，這個人殺不得。 於是稟報劉邦，把張蒼收為乾兒子了。 ……有些人解釋吹什麼生有異相，騙我不懂「特殊性關係」喔。 王陵可是劉邦都要叫一聲大哥的角色，有了這個乾爹，張蒼就跟著出運了。 先是混了個常山郡守，又配合韓信打敗趙國軍隊。 這真的是騙你沒看過韓信傳，要是有人幫助，韓信用得著背水一戰？ 在這個有關係就沒關係的世界，張蒼就這樣成為了北地一霸，說好聽是負責北方邊戍，其實就是趙王張耳的監視者。 張耳過世，燕國打了過來。 整個趙國都辦事不力，被劉邦白眼有加。 只有張蒼以代相的身分領了戰功。 真的是戰他阿嬤功他老爸的。 而隨著代地戰事越演越烈，這個肥美的胖子繼續在那邊騙吃騙喝，也不知道是要糟蹋誰。 張蒼緊接著就被調回中央。 原本他就是秦國官吏，書讀得不少，又擅長律歷，便派給了蕭何，負責當個打算盤的。 咳，是掌管各地稅收計算啦。 雖然主責是「計相」，但蕭何還是好好的利用這個胖子一番。 在胖胖的努力下，漢朝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曆法跟音律體系。 後來，劉邦打敗了叛亂的英布，封七子劉長為淮南王。 淮南相國的肥缺，又被胖胖佔去了。 而胖胖的乾爹王陵，也隨著蕭何曹參的過世，權位越發的高漲。 之前說過，呂后其實還是很想重用王陵，說白了，陳平作梗。 王陵氣到辭官不幹，但張蒼還是很重視對乾爹的禮數。 等到王陵過世，張蒼就返回朝廷擔任御史大夫。 別忘了，劉長可是劉邦數子中，最得呂后疼愛的非親生子。 這個又白又胖的張蒼，運氣就是這麼的好。 回到朝廷不久，呂后過世，諸呂之亂中他也選對了邊站。 御史大夫本來就是類似副丞相的位子，等到灌嬰也過世，真是捨他其誰啊。 那張蒼到底有沒有真實本領呢？ 他當了十幾年的淮南國相，又當了十幾年的大漢丞相，怎麼樣肥肚肚裡頭也有些大便以外的東西吧。 司馬遷說張蒼「蒼本好書，無所不觀，無所不通，而尤善律歷。」 「漢家言律歷者，本之張蒼。」 BUT，人生最重要就是這個「BUT」。 張蒼為什麼從丞相的位置上退下來？ 因為他最擅長的課題之一「五德興衰說」被人家打槍了。 張蒼原本認為，秦為水德但未能興，故漢亦為水德。 但突然來了一個魯國人說，漢朝應該是土德，黃龍將現。 結果隔年，西涼還真的回報說黃龍出現。 漢文帝信之不疑，提拔了那個魯國人，重新以土德為基準，打造大漢服飾禮器。 原本相當不信邪的漢文帝，自傷於國家武功不振，開始越來越相信這些東西。 又隔年，就想說要親自去祭祀一下這個黃龍。 說巧不巧，在祭拜的過程中，遠遠的看到了五個人影。 就有人說這是上古五帝現身賜福。 這時，又跑來了一個趙國人新垣平（原來結衣是趙國後代），建議設立五帝廟，來回報五帝的恩德。 阿平負責興建，把五帝廟蓋得一個美輪美奐，立刻受封上大夫，賞賜千金。 「五帝廟南臨渭，北穿蒲池溝水，權火舉而祠，若光煇然屬天焉。」 漢文帝前往五帝廟祭拜，卜了一卦，卻又得到「大漢是承夏而生，木生火，應尚火德」的結果。 想想劉邦都說自己是赤帝子，這挺有道理啊。 又過了一年，新垣老師派人送來了一個玉杯，上面刻著「人主延壽」。 新垣幾個預言接連說中，又有此祥瑞之相，漢文帝大喜，修憲展開了「任期歸零」。 成為第一位有兩套記年的皇帝。 張蒼的五德說，只是一種曆法理論，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展現預言推算大能，張蒼也只能辭職了。 而一代明君漢文帝，此時也不過將四十歲，難道老糊塗了嗎？ 很快就有人上告，新垣老師是個騙子，是江湖術士。 漢文帝查明真相後，便誅殺了新垣平，夷其三族。 這也讓劉恆覺醒過來，德什麼德？五什麼帝？ 古聖賢是放在心裡尊重、學習的對象，拜他們是不會有任何幫助的。 與其相信這些耍嘴皮子的江湖術士，他更該信任的人，是周亞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