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天文台說會下大雨。
快六點的時候,靖明差不多見完所有人了,正收拾著枱面準備要下班時,隔壁的同事Natalie 急急地敲了敲他的玻璃門:「對不起,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可以代我見一個人?」
靖明想了一想,今天,他沒有心情一個人待在畫室。
「沒問題啊,家裡有事?」
「幫傭姐姐打電話來,說孩子發高燒了,可是我八點半鐘還約了一個人要見。」
「八點半?怎麼約這麼晚?」
「沒辦法,那個 candidate 說要下了班才可以上來。」
說罷,就小跑著回辦公室,抱回一個滿滿的文件㚒:
「之前開會的時候有提起過的那一個美術總監的職位,找了大半年都沒找到,我覺得這個 candidate 很有機會,拜託你幫幫忙,我有空請吃飯!」
等同事離開之後,靖明翻開文件夾看那一個求職人的資料,有照片,黑白的,典型的設計事務所那種刻意拍出藝術感的職員照。相中的男子看起來三十五歲左右,戴著深色的粗框眼鏡,頭髮用髪膠梳得又硬又亮,劉海全部撥向一邊,嘴角自信地向兩邊微微翹起來,好像跟攝影師是老朋友似地笑著。
要請美術總監的那家公司是他們的大客,因為是外國公司,僱員的薪水都很不錯,連帶靖明公司的佣金都很不錯了,怪不得 Natalie 那麼想比其他公司早一步找到人才。想到這裡,靖明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午餐時只吃了牛肉河粉,都沒有吃小食,沒心情吃,可是,人即使是心緒不寧,還是會消化,那碗薄薄的澱粉條下到肚子一下子就沒有了,離八點半還有不少時間,不如去吃個早早的晚餐才回來面試?他給若藍發了一個短訊,想知道她會不會在附近,等了好久訊息旁那兩個剔號都是灰色的。
不知不覺間同事們都已經回家了,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可以聽到打印機因爲沒有人用而自動換到待機時的聲音。靖明來到接待處,才想起天文台的報告,公司的玻璃門旁擺著一個桶子,裡面恆常地插著幾把傘,靖明隨手拿起一把,雨傘不是他的,不知道是誰的,從來都不見有人用,卻永遠都在桶子裡,來到大廈外面,雨還未下出來,雲卻很低,還刮著下雨前那一種涼而有勁的風。
靖明打消了堂食的念頭,還是買飯盒好了,他不想濕著身子狼狽地去見那一個一臉自信滿滿的候選美術總監,最近的快餐店拐個彎就到了,下班後大雨前的上環食肆,人很少,晴明點了焗飯和熱奶茶,出來時雨點大大地落下來,好在還沒有很密,只是莫由來的覺得很冷,靖明啪的一聲把傘子打開,乍看還以為是黑,在快餐店門前照出來的燈光之下看才知道原來是紺青色的防水布料,好像夜幕伸到頭頂上。
回到辦公室時,靖明身上明明沒有被雨水打濕,卻竟然冷得連牙齒都發麻,這不正常,即是是冬天也不會是這個冷法,他把借來的傘子隨手插回傘桶裡,水珠濺到地上,拎著飯盒回自己的辦公室時,一面走一面在地毯上留下一大行水痕,走著走著,才發覺有什麼不對,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水的?而且水痕在靖明的前面,一直向自己的辦公室伸延過去。
有誰比他更早從雨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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