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聊齋渡疫情：禽俠

跟風時事梗，白鸛正夯。遙遠的國度穿越險峻送來祝福，還是一個那麼帥的外交部長，讓人想要衝萊爾富去搶立陶宛啤酒了，無以為報，就來聊聊立陶宛國鳥的故事，不是我說的，蒲大哥的梗在十七世紀已鋪好。

白鸛即送子鳥，傳說中人類的靈魂在出生前都遊蕩在池塘沼澤等水域間，等待白鸛起飛，將這些魂兒一隻一隻叼送到未來父母身邊，成為出世的嬰兒，所以白鸛有蛻變、新生命、家庭和樂、無限希望等意義，雷諾曼卡中也專為「送子鳥」留了一手，有別於「鳥」，可見這動物與人的親密感，送孩子來的使者，能不尊敬嗎？

雪中送炭，俠義之舉，聊齋中的白鸛也有「禽俠」的名號，但卻是伺機復仇的故事。

鸛鳥不怕人，喜歡在人類房舍的屋頂築巢，有一對白鸛相中了寺院屋脊上的位置，大概居高臨下，旁邊還有紅色鳳凰羽翼作伴，竟就把窩打造在鴟尾上，也就是屋頂上高高翹起的角上（可能是魚尾或螭龍型，如白鸛選的，比較可能是魚尾，把嬰兒房就擱在食物上，聽起來很合理），築了巢，下了蛋，以為安穩樂生，卻沒想到屋頂下的桁架上盤住著一尾大蟒蛇，牠靜靜等待食物長大，待雛鳥的肉養壯，便趁白鸛父母外出捕魚時，蜿蜒而上，探巢掠食，一口就把好不容易養成的鳥兒給吞掉。

鸛鳥回來看到巢空穴破，痛苦地在寺院上方盤桓悲鳴，驚動了僧眾，撐著長梯往觀，僅剩空巢和蛇蛻，鳥和蛇在頭頂上的生死決才被傳開。僧人說，此等滅門慘案，鸛鳥大概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三年後，兩隻鸛又回到寺院頂同樣的位置孵蛋。

「這鳥傻了嗎？」

「大概這鳥喜聞佛法吧。」

「屋頂應該沒有蛇了，我上去探過。」

「鳥是眾生，蛇也是眾生，自有來去。」

暮鼓晨鐘日夜汩汩，孵出的兩隻小幼鳥羽毛逐漸豐厚，又是一個白鸛父母外出打拚的日子，大蟒蛇盯梢一段時日，再度順上樑架往邊角的破瓦鑽延，就要爬到鳥巢旁，小雛鳥驚嚇亂叫，撲翅欲飛但無法移步，就在大蛇張口之際，天色突然暗下，從上方急落一陣強風，唰地一聲，一隻比房子大的白鸛張大了翅膀直衝而下，羽聲驚動正在院落灑掃的僧人，以為天降捲風，抬頭見大鳥往蟒蛇殺去，像是撐竿跳選手穿上溜冰鞋，霎，蛇頭遭利爪一秒截斷，蛇身失墜，催落屋簷數波瓦片，巨鳥隨即轉彎離去。小雛鳥的父母跟在鳥的後面飛繞，如謝恩。

此時，僧人才發現鴟尾不知何時斷毀，鳥巢飛落一旁樹梢，眾人接力捧下鳥巢，發現幼鳥死了一隻，只能救活下來的，再連巢放回高處。

鸛鳥回返，這次終於平安帶大小孩，僧眾直到目送牠們一家三口離開，才動工修葺屋瓦。

另有後記，有一小兵喜射鳥，有天見到一隻白鸛在水邊啣魚飛去，張弓就要射去，旁人勸他不要，他偏手癢，不過這箭沒射中鳥，倒是被另一隻鳥叼走了（好身手！）。過幾日，小兵在府衙外守門時，一枝箭突然落下，他撿起發現就是他之前用來射鳥的那個，正東張西望探看到底怎麼一回事，突一陣颶風起，門遭吹落，箭穿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