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4|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話聊齋度疫情:蛙曲

有人知道青蛙王子是誰嗎? 在這個版逡巡的應該都知道吧
這應該也是那種一秒鐘暴露年紀的考題,不過沒關係,多年之後,旅蛙會成為另一種測驗(現在誰還記得這款手遊?),疫情訊息屏蔽各訊息網絡的這兩年,之後能被記住的有多少?蛙噪蟬鳴芒果香,夏天一樣是夏天,只不過人不能旅行,餐廳不能內用,朋友無法相聚。
夜市百貨仍有風險,一切娛樂如今多數倚靠虛擬實境,玩玩寵物餐廳、動物森友會或夢幻家園等讓人放空發傻的定番遊戲,也不知怎麼耗的,還真有耐心每天去開張,玩這要幹嘛?沒什麼,只是聽說每個人都需要任意停滯,好讓靈魂追上來。
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我天天光顧,那就是聊齋夜市,媲美「夏目友人帳」中的妖怪市集,蛇蛙鼠貓狐雞同在一處,不是數牠們有幾隻腳,而是比耍廢,比無意義,找不太到邏輯或熱點,「就這樣?」「真有人要看?」我總為他們擔憂,真的會有人打賞嗎?大抵除了「偷桃」那攤比較驚心動魄,表演人在空中被分屍,手臂大腿身頭落一地(張國立《金陵福》有詳述),其他的攤商似乎不太在乎熱力曲線,花俏和豐饒不是他們追求的,永恆也不是,就像彈珠台一樣,真的沒什麼,兌換的獎品也很廉價,但每個孩子都想玩,想駕馭那一長條塑膠板,能得到什麼不重要,光是玩,雀躍就寫在臉上,是不是這種時候,神與人同在?這樣想時,不由得珍惜起每晚與妖怪照會的時刻,書中那些無聊到底的小攤主何其稚氣(但都有虐待動物的傾向),他們帶著小盒子行走天涯,在喧嘩聲中爭一吋立錐之地,讓妖狐鬼怪能存在,讓人有餘暇,就是他們的價值。
蛙曲是什麼呢?就是伴唱機附加打地鼠功能的青蛙大樂隊,竹棚下小方桌十二個木盒子排成兩列,每盒都開了一個小圓口,蹲下窺看,每個洞裡都有一雙黑眼珠,咕咕嘓嘓唧圭唧圭嘎啦啦啦嗷嗷嗷嗷,每格的蛙聲都不同,攤主抓著一根細柳條,像指揮家,輕敲蛙盒,甲呱乙嘎啦丙唧唧,彷彿在彈曲,但不知攤主長得像玉木宏還是竹中直人,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忍受他一直在那指下去。
不過讓遊客想付錢玩的不是這個,蛙叫嘛,哪個池塘沒有,雨後更響,聽都聽膩了。他們想玩的是打青蛙,喔,蛙主這時把柳條收起來,換成綁著圓仔花的竹枝條,交給等在桌前的小朋友,仔細聽喔,哪個盒子發出聲音就用這蕊棒敲下去,有十次機會喔,十次對六次,就賞你一根糖葫蘆。
「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敲對?」排第一的小男孩,掏出五毛錢。 「我是青蛙神嘛,牠們每一隻的聲音我都認得啊,會幫你記錄。」 「那如果牠們一起叫呢。」 「你可以十二格都點啊。」 「這樣我是算一次還是十二次,你不是說我只有十次機會。」 「如果牠們決定一起叫,那我就直接送你糖葫蘆。」
才說完,男孩就嘓嘓嘓學起青蛙叫,攤主在後頭把柳條輕輕一揮,所有的青蛙全部放聲高歌,咦,每一盒都有聲音也,他開心的一路打過去,啊啊啊啊,邊打邊叫,根本沒去數打了幾次,攤主也不喊停,讓他啊到過癮,打完,送上一根糖葫蘆。
小男孩開開心心的跳走了。
我也要,我也要!後面排隊都都學起了小青蛙,有點還原地跳不停,不知是想要叫還是想吃糖葫蘆,總之這攤吵鬧了一整個下午,但不是青蛙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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