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送員車禍｜ 極短篇小說

老闆一副無神的臉，心裡倒沒什麼感覺；但他指著餐點要晚點才能完成，卻嘔一下。

說聲好後，我原地等待。時間可以拖很長，所以也可以選擇棄單走人，但和老闆見說過話了，也只好老實待著。

再把耳機音量提高些，控制在能及時聽到老闆氣若游絲的音量下，「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黑暗之中......」伍佰的Last Dance響了起來。

這部教吉他彈奏Last Dance的影片已經被我聽了不下百次。

能持之以恆，是因為相信有些不熟悉的知識，能透過一而再的訓練而熟練。

聽了五分鐘，相當於外送員的正常半趟行程，老闆用他無奈的手把塑膠袋交給我，無奈到我需要跟他認真確認裡頭餐點。

「哇！」想趁餐期在北投多跑一些單子，手機螢幕卻顯示客人位置在離我四十分鐘遠的中山區，心裡的嘔還真沒人能懂。

算了吧，昨天才被給過不具名的負評，還是乖乖出發吧！

不熟悉的路況加上路燈要閃不閃的，專注度也得提高點，甚至每過幾天都得為自己的沒肇事慶幸一下。

正值下班時間，整座橋被塞到要等三次紅綠燈才給過。

停在當下，看看與其他機車的間距實在不能再小；再看看對面的警察，有種想像：是不是站在那位置的警察都在等著交通事故的發生？

我收起念頭，心想再送幾單就回家，順便和老婆談談最近的疙瘩。

一起步，前面那台阿北的機車直接輕擦再前面一台阿北的機車，但好像沒發生什麼事。東擠西擠又錯過一個右轉，終於到了目的地。

對於行程的安排，或許不是誰的錯，更不是點餐人的錯，都只是過程罷了。

「我回來了！」老婆沒有回應，可能正在照顧小孩。

走進房裡一看，原來單純不回應而已。

「好啦，我做外送只是暫時的啦！我還能利用這個時間多做一些之前沒做的事……像是練吉他阿，最近一直在練同一首歌。」我說。

「是嗎？也沒看到你在練。」她隨意回個話，轉頭看向孩子。我知道她可能考慮許多，但至少某種程度還信任我就好。

「會啦，慢慢來嘛！」我打開電腦看Youtube，尋找有沒有新的吉他教學影片，也看看有沒有其他有趣的影片，享受與家人同在的平淡無奇的夜晚。但外送工時長，回家沒多久就上床休息。

天亮了，連眼睛都還沒完成睜開，我先開外送App，等待生意上門。

再看向老婆，也再次提醒自己兼職的原因和短暫性。App突然通知該前往商家取餐，我躡手躡腳地戴上耳機、穿起外套。

吸口冷咧的空氣，跨上機車，擠上即將擁擠的車潮。

今天再慢點吧，反正客人不會多到哪去。連續送了幾個客人，應該也不需要太趕才對。

每次等待紅綠的時刻，都好像能沉澱幾秒，音樂都拋之腦後。保險要保到什麼程度？好像夠了。等等買什麼早餐回去給老婆？家裡的負擔應該都還能應付得過去？

呼，先啟程吧！應該沒什麼煩惱，因為平時也時常努力澄清。

不過一會兒又被紅燈停住。對呀，所以如果還有解決不來的，或許就把問題安心地交給上天吧？

App的聲音來得一樣突然，我目光稍微朝下，快速接單。

右方巷子一台汽車衝出來向右急轉，剛好接回目光，儘管雙手緊壓煞車，但也來不及了。

在靜默裡，沒被摔破的手機連著耳機，沒人能聽得見音樂，更沒人知道能漂浮出什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