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早上,瀰漫著一股嚴肅的氣氛。不是因為meeting要到了,而是大學姊要來監督實驗的進行。何況這還是老師從這一屆開始的新要求。
終於可以見識到所謂的「真」血流成河。
大學姊果然就是不一樣。一進門就用眼光掃視全場,問道「有沒有哪個人的大薯今天要灌流的?」實驗室內的一個學長舉起手。
「那我再去問隔壁。今天至少要灌三隻,每人一隻。可以嗎?」實驗室的新生每個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新生等下到對面集合。舊生有空的麻煩也來幫忙一下,每隻只有一個人操作不夠。」大學姊說完便到隔壁間問其他人去了。
我趕緊抄起筆記本。一旁的同學問我:「要拿藍色還是黃色?」
「做實驗ㄟ應該是藍色。不然就都帶吧。」我聳聳肩。
果不其然,帶了兩本筆記去現場的同學被問道「先生,你帶這麼多本是要去郊遊嗎?」
靜脈注射是很困難的。尤其是在毛茸茸又髒兮兮的尾巴上。
「多打幾次就熟了。人家護理師抽血也是要練很久的。」
「抽血是一回事。把液體打進去靜脈又是一回事。」看著一旁生物科系背景出身的同學,熟門熟路的操作針筒,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羨慕。
注完後大學姊湊過來聽了聽。「心跳快要停了,趕快拿去水槽那邊。」
心中默念,阿彌陀佛。
「這要兩個人操作。學弟你先用鑷子定位、學長幫忙把管子塞進主動脈裡面。」大學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怎麼定位啊?」我只看到一堆血流成河的組織。果然這比上次的實驗更寫實。
一陣手忙腳亂,只見一個幫浦的管子一邊抽著寫著「福馬林」的燒杯,一邊管子被塞進心臟的主動脈裡。
實驗講求速度,負責指導我的學姊也拋下論文來幫忙。只見她邊幫忙固定好管子、邊抱怨道「還好我這一屆不做這個。」
「是啊,恭喜你快畢業了。我還要再多熬幾年呢。」大學姊回嘴道。
學姊跟大學姊是同年入學,只是大學姊念了博班。難怪有一種同屆的革命情感。
突然間實驗室的門打開,探出一個人說道「學姊我這邊也有一隻廢薯可以給你們。現在還來的及嗎?」
「太好了。那這一隻就給你練習好嗎?」面對大學姊的指示,我只能點點頭答應。
「對了,我們等下要去吃美式炸雞。做完之後你們都會來吧。」大學姊看了看手機上的行程,對我們說道。
學長拍拍我的肩膀,「學弟,等下我們幫你點一份買三送一的大薯。」
我給他一個「別開玩笑了」的眼神。
冷清的實驗室內,留著我清洗燒杯、鑷子等相關器具。
福馬林的味道,刺鼻的充斥著整間實驗室。式樣瓶裡裝著剛被福馬林浸泡的大腦。就在剛剛,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組織毫無破損的挖出來。
「挖不出來,就先剪開啊。反正早晚都要剪開的。」學姊的提醒言猶在耳。
拜託,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做生物相關的解剖實驗。先前連青蛙都沒解剖過。
心理障礙克服並沒有這麼容易。但回頭想想,做醫生的不就天天都要接觸這些事情嗎?更何況,這種實驗也不是天天都要做。
想著想著,差點用菜瓜布把那個超貴的鑷子洗了。如果真的洗了,我的下場大概就跟躺在實驗桌上的生物一樣。
一個人關上實驗室的門。系上其他實驗室的人大多離開了,畢竟是星期五的夜晚。
騎著機車來到指定的地點,狐疑地推開了門。恩,是炸雞跟薯條的味道。
「都快七點了,怎麼這麼晚來?今天的實驗還適應嗎?要加點可以到櫃台去喔。」學長招呼道。
「薯條加大嗎?」店員親切的問著。
不,今天已經點夠多大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