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負責去拿校外拿咖啡跟餐點。你負責去系辦借錄影機跟腳架。還有某某口委是吃素的不要給錯餐點了。最後如果有事情麻煩諮詢大學長。」大學姊指揮整個實驗室的人動起來。
星期二，是學姊的碩士班畢業口試。所有研究生為的就是這一天。
「所有人都有事情做，那學妹你負責啥？」大學長比大學姊大幾屆，看起來對分配有點不滿。「我是實驗室負責人啊，負責緊張就好。再說你也參與過不少口試，有事諮詢你不為過吧。」大學姊靠著門邊，似乎挺享受這種掌握全局的感覺。
「其他就交給你們，我要去做實驗了。因為等下老闆口試完不會回實驗室。」大學姊補了一句。
「不會回實驗室？為啥？」同學對學姊能夠預判老闆的行動感到懷疑。
「你做實驗的時候喜歡有人盯著嗎？傻瓜。」大學長竊笑，大學姊則一溜煙的跑走了。
口試現場，幾乎所有實驗室學生都出動了。新生負責把投影片影本、論文初稿、咖啡蛋糕、簽名表跟筆擺在每個位子的桌子上。學姊則站在講台上，看著投影片念念有詞的演練。
「你們新生負責去外面接待口試委員。他們需要有人引導到這間教室來。」大學長交代給我們任務。
我們在建築物大門前等待，邊拿出手機查口委的名字和圖片。沒過多久，有個老師推門進來，左顧右盼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太熟悉這個地方。
「那個前面的人跟系所介紹的圖片好像有點像ㄟ......」我們七嘴八舌的比對口委的個人照，討論眼前走過來的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請問XXX同學的口試場地是在這邊嗎......」未待我們開口，眼前的人就先提問了。
「X老師您好，這邊請......」我們急急忙忙地引導口委到正確的教室。
不得不說，有些老師在系所網站放的是年輕時的照片，跟現在的模樣也差太多了吧。
過了不久，一個個口委魚貫而入，也都跟老闆打了聲招呼，在講台前的環形桌子旁入座。我們這些學生則被安置在最後排的椅子上。
時間將近，我走上前按下了錄影機的Start鍵。
「各位在場的口試委員好，今天是XXX同學的碩士班論文口試，那我們就請X同學開始報告。可以嗎？」口試委員召集人，同時也是老闆的學弟，先幫忙開了場，示意學姊可以開始了。
「各位老師大家好，我是XX大學XX學系XX老師實驗室的碩士班學生XXX。今天我要報告的題目是......。」
只見學姊條理分明的開始報告自己的研究。一切就如同先前她對我們演練的一樣。
「......最後謝謝各位老師的耐心聆聽。」報告停在了最後一張投影片。上面放的除了實驗室的標誌外，還有歷年實驗室學長姐的大合照。
口委召集人首先站了起來「我們謝謝同學的報告。現在是提問時間，有沒有哪位老師想要提問......好這邊請」似乎是有個口委先舉了手。
「X同學你好，我想針對你第3張投影片提問。你一開始提到說你的研究有提升了準確度，但剛才報告最後好像沒有探討到這個部分？」口試委員邊翻著桌上的ppt影本邊問。
學姊急忙切到第3張投影片「首先謝謝老師提問。根據我最後提供的分析結果，在論文第50頁discussion裡提到，確實有提升5%的準確度。」
「才5%喔......是不是有點少啊？」提問的口委似乎有點懷疑，轉頭和旁邊的另一個口委討論「我記得之前在某期刊的研究不是都有90%準確度了嗎？上Nature那篇？」
「各位老師，我們同學的研究主要是發現了兩種變量之間一種全新的關聯性，而這種關聯性是其他期刊都還沒找到的。連Nature都還沒有。同學你來解釋給老師們聽吧。」老闆圓場後急忙要學姊解釋。
「是的。根據之前文獻搜尋，各大期刊對該實驗的準確度普遍落在80~90%之間，但這次我們發現的這種關聯性，應該可以再突破目前準確度無法再上升的困境，而這也是我們這次研究的目的。」學姊拼命解釋、老闆則在下面座位拼命點頭。
接下來一個個口委接續提問。
「同學，你這個第25頁圖表的標準差怎麼看起來有點長？這樣有辦法宣稱95%準確度嗎？」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口委提問，一邊拿尺在紙上比畫。
「是數據問題嗎？還是圖片縮放的關係？」旁邊一個口委插嘴道。
「各位老師好，這張圖表的數據都列在論文第55頁，也有針對數據做ANOVA統計分析，確認有達到顯著差異。應該是圖片縮放的關係。這部份我們會再回去修正。」年輕口委看了看學姊亮出的數據，點了點頭。
終於輪到最後一位口委，看起來最老、最有歷練的一位。
「同學啊，你這個論文裡面錯字有點多喔。有一些拼寫錯誤、還有一些是排版錯誤，這都是在口試場合上不應該犯的。請你一定要回去修改，不然我們這些老師看了也很累。」他邊看論文初稿邊搖頭。
「謝謝老師的指教，這部份我會回去做修改再寄給老師們。」學姊抿了抿嘴唇、看似很緊張。
「其實用英文寫論文也不是不行啦。只是都已經讀到碩士班了，拼寫程度要再加強一點。」口委似乎開始跟老師聊起天來。老闆跟學姊都在苦笑。
「對了，去年跟你提到論文要補強的部分，不知道有沒有......」似乎是提問完了，很老的口委向老闆詢問。
「有的有的。今年開始的研究我已經要求學生要加強這一部分了。」老闆不停的陪笑臉。
謎底解開了，原來我們這屆會多出一個實驗是有原因的。
「那既然提問完畢了，就請所有同學、包含報告者先離開教室、攝影機也麻煩關機。我們老師間要討論一下。」口委召集人提醒我們需要暫時離開教室。
我們先一步退到走廊，剛報告完的學姊長吁了一口氣。
「那個很老的口委是誰啊？看起來老闆對他畢恭畢敬的。」同學提問到關鍵問題了。
「老闆的老師啊。你們不知道嗎？」大學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大咖來視察，怕.mp4。
「至少你比上屆的好多了。上個學姊被噹的可慘了。」大學姊對學姊補了一句。
「對了，老闆指定要你接那個學姊的研究。我有當初的口試影片檔，回去傳給你參考。」大學姊突然轉向我，給了我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怎麼隱隱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教室的門打開了，老闆親切的呼叫學姊進去。口委們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同學恭喜你口試通過了，記得之後要寄修正後的論文。」學姊跟口試委員們一一握手，臉上都是笑容。
「那我要回去接小孩了，先走一步了。」目送口委離去之後，老闆對我們拋下一句話就溜走了。後面大學長揚了揚眉毛，似乎在暗示「我就說吧」。
「等下記得到餐廳集合喔。」大學長呼喚著我們。一夥人鬧哄哄的走出了校園。
口試後的慶功宴是在校外的餐廳。實驗室的人圍成一桌，桌上的菜色瞬間被一掃而空。就如同大學姊所述，因為老闆不在，大家似乎放鬆了不少。
學姊似乎還沉浸在口試完後的快樂心情，對著我說「學弟加油啊。未來就輪到你了。」
我只是笑笑。
剛入學還是所謂的蜜月期吧，以後就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