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要點什麼?」
「我... 那個....這...」
她,抬頭看服務員背後的飲料選項板,她的臉慢慢轉紅,她的呼吸逐漸的淺快,然後她轉頭茫然的看我,我向她微笑點頭鼓勵著。
「妳要點了嗎?」服務員又問。
親愛的服務員,請妳淡淡的微笑、說話溫柔些。因為妳不會知道,在妳面前顯得手足無措的她,正抵抗因焦慮漸進空白的腦,努力找她的話語,而她深瑣的眉擔著沈重卻不屬於她的罪惡感。
「那個... 我要咖啡。」
「什麼樣的咖啡?」
我看著服務員,同時握住她濕冷的右手。
親愛的服務員,妳不知道妳眼前的女士,也不會知道她是如何來到妳面前的。妳更不知道,凌晨店未開時,她已坐在她的卡車裡等,看著妳一邊綁辮子一邊匆進店裡開門。在那之前,她花了一個半小時洗澡換衣服,又再那之前,為能來和妳對話,她已輾轉未眠反覆練習千萬遍。而妳更不會知道,這是她第四次試著來,也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進咖啡廳。
「妳要點那種咖啡?」服務員客氣的再問。
她淚盈眶全身僵硬。我把她的手握緊,輕輕的告訴她,我個人蠻喜歡拿鐡的。
親愛的服務員,如果妳知道站在妳面前蒼白女人的故事,妳的等待會長些嗎?
她,這位滿臉通紅又口吃的中年女子,在她八歲那年,她爸爸的好友一位牙醫師從學校把她接走,騙她是要載她去山中小木屋和她的家人會合。她被綁在床上受盡欺凌一星期。她父親知道後,氣得衝去把他的朋友殺了,然後等夜深時載著她到荒郊野地,她父親要她看著他埋了那個人。從那後,聯邦有件失蹤人口懸案,於是,她父親浪跡國外不曾回來,而她每天害怕掙扎地活著,活到只剩躲在一個人的小房間。
「請問,妳知道要點什麼了嗎?」服務員微笑的問。
「一杯拿鐡」她急速的說。
親愛的服務員,妳知道嗎?她用了五年換了六位心理治療師才來到妳面前。
「她,是紅木小姐。我也一杯拿鐡,Please。」
親愛的服務員,謝謝妳!
~ 站在我們面前的人,我們不會知道此刻的他/她經歷著什麼,又是如何來到我們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