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 59.失心

　　這頓午餐，維朗妮卡吃得渾渾噩噩、心不在焉，雖然飯菜美味但她感覺如同嚼蠟，腦海中不斷迴盪坂井真一母親跟自己說過的話。 　　靈異理論原來只是她隨口亂編用來安撫孩子，那到目前為止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靈異理論是假的，自己可能早就精神錯亂，所以才會遇到一連串無法解釋的事情，眼前一切都是虛幻。 　　第二種，靈異理論是真的，不論婦人是胡亂說中也好，又或是坂井真一的強大招靈體質使一切成真，眼前一切都是真實。 　　第三種，自己其實其實沒有清醒，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夢魘！ 　　想到這裡，心中一陣驚懼，維朗妮卡又開始覺得視線暈眩重疊，旁邊交談聲音混雜無比聽不清楚，連手上飯碗也拿不太住。 　　「啪」的輕聲，維朗妮卡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睜開眼轉頭看去，是坂井真一那雙幽幽深邃綠瞳。 　　「妳......還好嗎？」 　　旁邊婦人一臉擔心，她剛剛叫了這金髮美麗女孩好幾次對方都沒回應，連忙道：「是不是身體又覺得不舒服？還是傷勢發作了？要不要幫妳叫救護車？」 　　重新清醒過來，維朗妮卡定了定心神，深深呼吸一口氣後道：「沒事，坂井、伯母謝謝你們，只是......貧血不太舒服，多吃一點就好。」 　　「好好，那妳多吃一點，不用跟我們客氣。」 　　勉強笑了一下，維朗妮卡開始低頭吃飯，並不時回著婦人的問話，但神色間流露明顯困惑，一點也不像往常開朗大氣的她。 　　坂井真一將一切異狀看在眼裡，因為母親在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吃著飯。 　　雖然覺得金髮美麗女孩有些奇怪，不過婦人這一餐還是吃的很愉快，畢竟能跟自己多日未見的兒子一同用餐，而且還帶了新朋友回來，這讓她放心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這次開口要兩人之後常回來吃飯，在金髮美麗女孩同意後，自己兒子居然也離奇的點頭了，雖然感覺有點對薩卡露露不好意思，但婦人希望下次看到的還是他們兩人。 　　一方高興、一方迷惑、一方沉默，三人三種心思吃完這頓午餐。 　　下午，三人繼續在客廳坐著看電視聊天，直到與薩卡露露約定的時間來臨，坂井真一和維朗妮卡才起身離開。 　　婦人在聽到薩卡露露要載兩人去醫院看診傷勢後，原本想多留的心思也打消，在和維朗妮卡互相留下聯絡方式後，反而催促他們早點離開。 　　與熱情婦人道別，維朗妮卡和坂井真一來到社區外等候，這個時間路上塞車，薩卡露露還沒有來。 　　「剛剛發生什麼事？妳的人和出現嚴重問題，瞬間吸引大量靈異靠近，如果不是天時、地利不對，再加上妳的拒靈體質強大，否則早就發生靈異纏身。」 　　面色蒼白再配上渾身傷勢，原本總是縱氣驕揚的維朗妮卡如今看起來神情相當慘淡，臉上全是滿滿質疑苦思，清藍雙瞳中充斥著不自信與驚恐。 　　「喂，坂井，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現在眼前的一切全都是虛假，你是假的、我是假的、整個喬爾市都是假的？」 　　坂井真一聞言，卻是神情未變，語氣輕淡的道：「這重要嗎？」 　　像是被刺激到，維朗妮卡倏然用力抓住坂井真一手臂，情緒十分緊張的喝問道：「這不重要嗎！？我們......我們搞不好.......」 　　坂井真一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出奇大力，甚至捏的他隱隱作痛。 　　人來人往的社區街道上，坂井真一也不管旁邊還有許多路人，轉身雙手搭在維朗妮卡肩膀，額頭直接抵住她的額頭，兩人面容貼的極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一雙碧綠幽瞳如同火焰閃爍，深深望向維朗妮卡。 　　「自我有記憶以來，整個世界都在虛幻與真實之間變動不止，是真是假又如何，我還不是活到現在？如果妳的人和再混亂下去，妳很快就會變得和我小時候一樣，必須送去精神病院了。」 　　「可是......可是你的母親告訴我，其實......」 　　「啪」的清脆響聲，坂井真一雙手拍打並緊捂維朗妮卡雙頰。 　　「我的母親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怎麼想，還記得我第一次救妳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被近在眼前極為嚴肅認真的坂井真一吸引注意力，維朗妮卡原本渙散眼神也漸漸聚焦，她開始照著話去回想過往。 　　「第一次救我的時候說的話......你意思是說，真的假的都無所謂，我還活著比較重要......」 　　「重點是我怎麼想......」 　　「我希望活下去，好好活著、快樂活著、一直活著......」 　　隨著意念越加堅定，維朗妮卡神情漸漸恢復正常，清藍雙瞳慢慢有神視物，身、心、靈不再迷惘混亂，整個人也從驚慌之中平靜下來。 　　她閉上眼，額頭抵著坂井真一的額頭，聲音肯定的道：「我明白了，是我想太多，謝謝你。」 　　見維朗妮卡很快就從迷失中清醒過來，坂井真一也放心許多，曾經他為了虛幻與真實深陷夢魘許多年，她能這麼快就想通恢復，再加上強大拒靈體質，或許真的天生就適合接觸靈異。 　　兩人心思各自醞釀之間，路邊突然傳來一聲車輛喇叭長音。 　　薩卡露露正坐在車上微笑看著他們。 　　「喲，才分開這麼短時間，你們就已經進展到能在大馬路上親熱，是得到真一母親的大力撮合嗎？」 　　坂井真一和維朗妮卡聞言分開，彼此對望一眼，隨後面色如常的上了車。 　　維朗妮卡在副駕駛位子就坐後，不客氣的挑釁道：「怎麼，薩卡露露，妳也想要試試嗎？」 　　引擎發出低吼咆嘯聲音，車子瞬間加速駛離社區。 　　薩卡露露神色平淡，對這粗淺的激將策略表示鄙視，笑笑回道：「我對於在大馬路上讓人圍觀親熱沒什麼興趣，尤其在全身是傷的情況下，搞不好明天妳就會看到斑塞特家小公主的花邊新聞也不一定。」 　　翻個白眼輕嘆口氣，維朗妮卡都忘記還有這回事。 　　剛剛不少路人經過似乎都有拍照錄影，她連忙拿起電話打給柏特萊姆，請求幫忙攔截一些可能的八卦麻煩。 　　趁著維朗妮卡在忙碌聯絡同時，薩卡露露看了看後照鏡，對坐在後面的沉默男人道：「今天還順利嗎？」 　　「順利，母親還約了下次吃飯時間。」 　　頓了頓，坂井真一又道：「妳也一起來。」 　　「看看時間吧，有空就去。」 　　望向旁邊還在通電話的維朗妮卡，薩卡露露輕聲問道：「她還好嗎？」 　　從維朗妮卡激動抓住坂井真一的手臂時薩卡露露就來了，那一瞬間她看的很清楚，向來驕傲自負的小公主臉上出現自己從未見過的驚慌失措，實在很難想像只是吃個飯怎麼會變成這樣。 　　回想剛剛維朗妮卡的問題，以及先前在廚房與母親不知道交談什麼，坂井真一沉默好一會，這才搖了搖頭。 　　「不知道，應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