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兩手空空太失禮,我在探望黃妹的途中,買了兩罐狗罐頭,想說份量充足,吃一罐剩一罐當明日點心。到了朋友家,開了罐,倒入碗裡,旺旺、仙貝、老黑、黃妹全部湊上來,張嘴就吃,連朋友家的貓Q妹靠過來拼命蹭我腿,明顯也想分一杯羹。
那兩開了的罐頭,最終沒能活過三十秒。
朋友出差遠方,朋友的室友忙做麵包,於是那日下午,我和朋友室友的孩子帶領三花一草散步到溪邊玩水。
多虧那日有雲,掩住山邊斜暉,我們走在樹蔭底下,揚起的風有溪水的涼爽。我們從彎道下溪,旺旺和仙貝立刻找到一處淺灘趴伏在水裡納涼。老黑看似不喜弄濕,找了一處蔭涼低伏。唯有黃妹,像是填滿燃料的火箭飛來竄去,傾刻間已經全身濕透。
室友的孩子明顯玩得不過癮,提議再往前行。我看老黑狀況不錯,又不會太曬,便允諾了。
老黑是朋友房東的狗,據說年已二十,平時走路老態龍鍾,嘴角總是垂著一條濃厚的口水。老歸老,老黑的氣勢可焰了,他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擋,即使沒了牙,狗罐頭依舊大口大口地吞,儘管心臟無力,散步到溪邊一個半小時也是行的。上次我們走得快,返家的半路老黑咳到要把肺吐出來了,這次我掌控速度,年輕的走前面,我殿後,老黑跟我步伐走,便不怎麼咳了。
兩歲的仙貝是狗群裡的大姐頭,平時管理秩序,倘若有誰吵架,她會出面制止,假如旺旺一時玩開心了,鑽入哪個草叢叫不回來,仙貝會去找她,然後把她的頭含在嘴裡以示懲罰。偶爾黃妹會去追Q妹,仙貝也會擋在中間,不讓事態惡化,是個稱職的大姐。
同樣也是兩歲的旺旺比較獨來獨往,像是家中排行老二的孩子,一顆心全放在在意的事情上。
四歲的黃妹明顯和她們不同。曾在家裡飽受愛憐,又在街頭餐風露宿,黃妹對人類是又愛又怕,這份矛盾令她學會如何觀察人類的表情,辨別誰能靠近,誰須遠離。每當遇上陌生人,她總會先害怕地伏低,焦慮地想從來人的眼中辨別吉凶。就算待在朋友家,沒人會來欺侮她,總會有些莫名的時刻,她會流露出那一份刻骨的憂鬱。
幸好,此刻玩水的她,早就把那些創傷拋諸腦後。
我們在返程途中,夕陽照破雲層,於是我們再次從第一次玩水的地方下去,待了大約十分鐘才滿足地回家。
室友說,他們的朋友不喜黃妹的名字,於是改了一個字,成了頗具古風的黃梅,但願她此後的人生能夠如同二聲的音調開低走高。
我也衷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