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靈二的新作8頁私漫畫〈我的盂蘭盆節〉,依舊讚嘆。抓出一件荒唐但基本上頗無聊之事,以巧妙觀點平實敘述,同時相信(或者預測)趣味性能傳達給讀者——應該是我現在最佩服的能力。能否往那裡靠、能靠近多少,攸關我能否更大程度割捨少年時期累積至今的語言贅肉。如何不要靠調味料和擺盤,轉而精進刀工和火候?
目前諷刺的是,〈水哥〉因為採取第一人稱,並且有意識地保持口語式的輕盈,反而成為代謝率最好最精瘦的一篇。〈晚自習〉設定的關鍵字是「濕」,熬煮感明顯,靠文字的華麗度消弭實際童年回憶的灰濛;〈台灣拉麵〉以第一人稱的輕薄口吻作為動力,連珠炮搭配一些雕花。如果要譬喻,現在這篇希望呈現的是身體發臭流膿但健步如飛的喪屍。官能煽情,同時帶有某種喜劇性的恐怖。真正輕盈、乾淨的短篇,留待之後比較沒想控訴什麼的時候寫吧。
這兩天都去了一下一車,因為H一家四口北上,R夫婦也帶女兒過去,黑膠倉庫霎時化為托兒所。啟光他們常和H家兩個小鬼視訊鬥嘴,我是比較常看到R家的小包子。今天發現她不順心或有所求時會發出一些乾燥、持續不了幾個小節的哭聲。不是真的很痛苦或無助或害怕時伴隨眼淚且不可收拾的哭泣,而是一種經過擬態的吶喊。頗像是家貓意圖控制人類時的鬼叫。有明確目的,甚至有某種評論性質:這個我不喜歡,那個令我不快。
突然想到,回來寫小說會不會算是一種行為退化?儘管操作的是語言,實際上會不會是在回味介於有效和無效溝通之間的幼體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