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1|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李元瑞種下一棵棵希望之樹

最近大學時代的老同學李元瑞在台北近郊買了一片荒廢的山坡地,號召朋友們一起種樹救大地,帶著家人親手栽下一棵樹陪伴著大家一起成長,或者變老。
人人都需要一座山,人到了一定的年紀,自然荒野就會前來呼喚他。
隨著年齡愈長,每當忙碌的工作與行程間隙,腦海裡就會浮現由三毛作詞的〈夢田〉這首歌:「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夢,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畝田,用它來種什麼?種桃種李種春風…….」。
的確,人人心中都有一畝夢田,只要到一定年紀,這個渴望回歸自然的種子,就會慢慢發芽成長。
很多人有農夫夢,周遭也真的有許多朋友退休後真的到鄉下買塊農地,開始當起農夫,不過有更多人買了地蓋了農舍之後,才發覺當農夫很辛苦,於是半途而廢,農地就荒廢在那裡,更可惜的是為了省事,把農地鋪上草坪或改成水泥停車場。
若為了實踐田園夢而當個全職農夫,雖然可以全力投入,但是為了收成與營收可能會產生另外的煩惱,若是仍保有養家活口的正職而當個假日農夫,在沒有經濟壓力的情況下,即便只有假日揮汗勞動,也足以接近土地與生命,體驗更寬廣的人生。
這種一半上班一半當農夫的生活,剛好是日本前些年開始流行的「半農半X」的新概念,也就是花一半的時間做農夫種自己吃的菜,另一半時間持續工作,找到自己的生命職志,貢獻社會。
這種一半一半的平衡人生,讓我想起清朝李密庵所寫的〈半半歌〉:「看破浮生過半,半之受用無邊。半中歲月儘幽閒,半裡乾坤寬展……酒飲半酣正好,花開半吐偏妍……」元瑞的假日農夫行動,相信也將豐富周邊許多親朋好友的生活,並從而鼓勵自己追求夢想的勇氣。
一位像元瑞這麼忙碌的開業牙醫師,可以在荒野保護協會當志工,假日獨立到偏鄉做義診,如今又當起了果農,他給了我們信心,真的可以過著不再被物質文明綑綁,回歸人的本質,找回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年紀愈長,愈覺得生命中冥冥中會有特別的機緣存在,同時我們也不能太『鐡齒』。
我與李元瑞非常有緣份。在讀醫學院時,我們向同一個房東租房子,兩人隔著一道薄薄的牆住了許多年。畢業後,他第一梯次七月入伍,抽到馬祖服役,臨上船前托我買星象盤,我到基隆送行,同時,自己順便也多買了一副,於是三個月後,我也搭著同艘般到馬祖南竿,更巧的是,在當年數萬人的駐軍中,我們居然又分發到同一個小單位。
其實早在大學時,我們一起創辦了學校的童軍團,逢年過節也會一起吆喝些伙伴,在學校裏搞點不傷大雅的惡作劇。退伍後,我留在台北,他回到三芝老家開業,當個小鎮醫師。在鄉下開業時間被綁得很死,但是他偶爾就會出現在荒野保護協會舉辦的活動中。
直到幾年前,我突然發現他似乎連續一年每個星期都到台北來參加各種不同種類的義工訓練與課程。在某一次荒野的理監事會議中,他向大家說明了他的著急:他在三芝開業數十年,知道北海岸一帶還有許多地方沒有開發,他的病人很多都是當地的地主,他知道那些年紀大的地主對土地有感情,或許不會賣掉來開發,但是下一代,或者下二代,若是沒有和自己的土地培養出感情,那麼很可能把土地賣了,拿了錢移民到其他地方了。
因此,他很急,希望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帶領當地的小朋友在大自然裏成長,讓那些未來的地主珍視自己的土地。
他的這個急切感與心願,深深感動了在座所有理監事與荒野各地分會長們。當年,荒野就在三芝成立了北海聯絡處,並且開始進行荒野親子團隊炫蜂團的籌備工作,除了帶領孩子重享大自然的美好與喜悅之外,也讓孩子的眼,成為守護環境的力量。
荒野的炫蜂團是屬於小學三年級至五年級的長期團隊,小蟻團收幼稚園大班至小學二年級的孩子,每一團有三十多個家庭,在十多個導引員義工的帶領下利用假日在大自然裏探索、學習,並與自然萬物做朋友。
有時候我還真佩服元瑞,年紀已經不小了,才要開始帶領一個這麼龐大的新團隊,除了規劃活動、執行活動,再加上每次活動都超過百人以上的規模,其中有多少意見要溝通、行政瑣事要處理,還有最要命的,還要當數十位精力充沛的小蟻小蜂們的孩子王。
問元瑞累不累,有什麼感想?
他說:「你能想像若干年後,當你知道某一位官員適時阻止了一件不當的山林開發案,使得成千上萬依附而生的動植物昆蟲能免於殺戮,砍伐之浩劫而得以存活,記者訪問時出背後真正促使他做出如此重大決策的原動力,竟然是小時候參加過炫蜂團,在活動中受到影響所培養出來的情操,只要想到將來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我現在的疲累就化為欣慰與滿足了!」
其實,不必等到幾十年後孩子長大,現在從一次次活動中,我們很清楚地可以看到孩子們的改變,甚至家長們也被大自然,也被志工的熱情所感動而改變!
想想,與元瑞認識已經將四三十年了。
總覺得朋友是我們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從小喜歡看武俠小說,也喜歡鹿橋的『未央歌』,對於書中來自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漢共譜及友情之曲深深嚮往,這些年我在荒野裏,的確也實現了小說中那種俠義之情的浪漫理想追求。
很久以前,歌手李佩菁曾唱過一首歌:「我願好友都能常常相聚首,對著明月山川相問候……」
若是有人問我這些年熙熙東奔西跑所為何來?我會這麼回答:「我想要一些三十年的朋友,在塵世間所有虛妄的追求都過去之後,我們能夠滿臉皺紋,怡然相對,喝一壺粗茶,一杯濁酒,談一些閒話,享受經過沈澱的人生醇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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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歲月遞變,我自己還是有些主題想比較有系統地寫,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需要外力督促,不然恐怕會沉溺在書本裡,懶得動筆。剛好vocus找我進來寫作,或許對我而言,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更有效率地把幾個主題整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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