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羅地海的維京人 (1)：感謝兩萬劑立陶宛疫苗！

說到維京人與他們的產地，一般都會聯想到古北歐地方；丹麥、挪威、瑞典、冰島之類的，不會特別聯想到芬蘭，至於為什麼詳細講來有點複雜，但芬蘭有自己的神話與歷史脈絡，與以古日耳曼文化為主體的其他北歐國家不太一樣。

　　就地理位置上來說，現在的波羅地海三小國也算是北歐國家，卻給人在地緣上感覺與俄羅斯或斯拉夫民族更親近一些。就現代的國際政治格局而言，這是沒有錯的，不過，在台灣比較少人知道的是，在維京時代，波羅地海一帶也是這群海狼的天下。

　　然後最好大家都知道波羅地海在哪裡，所以我貼心畫了地圖在底下，請盡情參考，不客氣。

　　以前可能提過，最早的俄羅斯或說斯拉夫民族國家的雛型，是在基輔公國 (Kievan Rus) 的基礎上，基輔公國的建立者則是來自瑞典東部的拓墾移民與瓦良格人 (Varangians)，前者被拜占庭帝國稱作「羅斯人 (Rus)」（可視作維京人的一支）；當時的領土範圍主要涵蓋烏克蘭、白俄羅斯一帶（地圖上也有，讚吧）。

　　瑞典維京人要抵達這一塊區域，不太可能直接略過現今波羅地海三國的領域。實際上也沒有略過，近期的研究表明，維京人曾經駐足於包含現在立陶宛，以及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等地。

　　換句話說，（原生）立陶宛人儘管也曾受維京人侵襲，但之後亦是維京人的輸出國。老讀者應該會知道，維京人不是一支種族，儘管打世紀帝國的時候它是；維京人是一種生活方式 — — 持相近的宗教信仰（北歐神話）、相近的價值觀念（重視榮譽與個人成就）、活動習慣（冬季耕耘、夏季劫掠）等 — — 所以說，比起是不是金髮藍眼睛，更重要的是有沒有殺很大。

　　正如同異教徒大軍鐵斧下的英格蘭島，算得上是維京人治下的範圍（後期維京人已經不單純是侵略者，有許多來自北歐的移民就此定居下來）。瑞典維京人的擴張最初主要是於現今愛沙尼亞外海的薩拉馬島 (island of Saarema) 作為根據地，由於瑞典人稱此島為厄賽爾 (Ösel)，因此這一支北波羅地海沿岸一帶的維京人類似羅斯人那樣也有了一個獨特的名字叫厄賽爾人 (Oeselians)。後來逐漸往南也陸續出現了幾個維京族群。

　　剛剛提過維京人不是一支種族，也沒有堅實的國族觀念，因此，維京人搶維京人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了。這也意味著，波羅地海一帶的維京人不見得屬於同一個政治實體；北部以愛沙尼亞地區為主的維京族群（即上面提過的「厄賽爾人」），與南部以立陶宛、拉脫維亞為主的維京人（庫爾斯人 (Curonians)），彼此是亦敵亦友的關係。這兩支維京族群甚至還聯手於1187年劫掠過以現代觀點來看是祖國的瑞典王國的城市希格圖納 (Sigtuna)。

　　在維京人來到波羅地海以前，這裡就像古羅馬時代大部分的歐洲大陸一樣，多半是部落組成的社會型態；而在維京人開始經營這一片土地後，具有當地特色的維京人也逐漸萌芽。這些特色包含一件之於傳統維京刻板印象而言有點反常的 — — 意外地在陸地上也挺能打 — — 因此立陶宛維京人在學術圈中也有「陸上維京 (Vikings of the land)」的稱呼。

　　最後，為什麼講述古北歐維京時代的故事時，鮮少會提及波羅地海維京人的這條支線呢？有人認為主要還是由於當代政治的影響力；波羅地海三國都是蘇聯時期底下的共產極權國家，蘇聯作為以斯拉夫民族為主體與號召的政治實體，固然不會希望有地方國族認同追溯到與民主世界血脈相連的共祖。從基輔公國到俄羅斯國的脈絡，由於被視作斯拉夫民族同化了這些北歐人而免於遭質疑（事實也是如此）。

　　對波羅地海維京人研究有興趣的朋友有福了，2018 年才出了一本學術專刊討論 — — Marika Mägi, 2018, “In Austrvegr: The Role of the Eastern Baltic in Viking Age Communication across the Baltic Sea”——雖然我自己也還沒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