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8|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閱讀：陰陽師（１、２）

作者：夢枕獏譯者：茂呂美耶出版社：木馬文化出版日期：2018/01/31

概述

　　之前讀陰陽師已經是在我大學時的事情了，當時圖書館的架上總是沒有可以依順序借的，而我也懶得預約，所以總是零零散散跳著讀；最近學會借閱電子書之後已知用火，聽說將來將出動畫，於是決定慢慢把這個坑給填補起來。

　　但是說是補坑，其實我已經忘記自己以前究竟讀過哪幾本了、也幾乎不記得內容，所以只能從頭讀起——這次讀第一部時隱約有種既視感，又像是第一次讀起來那般新奇（兩個願望一次滿足？

　　只是有的故事尺度比我印象中的更大、也更殘酷，配角的死亡與情慾方面的描寫所在多有；外界世界是污穢黑暗的，晴明與博雅則優雅又明亮——作者塑造出這樣的感覺，也對比了平安時代的整體氛圍；而晴明的從容與博雅的耿直，也讓人很難不喜歡這對搭檔。

　　截至目前為止（包含以往我所讀過的）我讀到的都是短篇，擁有非常鮮明的風格與節奏，且自成一格。短篇的一開始多半都是博雅來到晴明家，兩人一邊欣賞庭院風景、一邊喝酒，作者藉此過程介紹兩人與庭院、式神、咒等等設定，接著在他們聊天時由博雅帶出事件，然後經由很獨特的「走吧。」、「走吧。」這樣的過場來到事件現場，最後才隨事件的不同進入各自的解決手法。

　　陰陽師的短篇框架大概就是這樣吧，讓人一看就覺得很熟悉，獨特的節奏也富有詩意；而且雖然說是框架，可是因為夢枕獏還是有做出不同的變化，所以也不會讓人覺得讀了無趣。

　　不過因為風格太過強烈，我讀著讀者反而有種對劇情印象不深的感覺，而且篇名可能都是取自改編來源的古書，很難讓人一目了然地想起故事內容；所以比起劇情，我腦中更有印象的是晴明與博雅兩名人物、以及時代氛圍。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以前就喜歡這部作品，但是對故事情節的印象都不深刻的緣故吧。其中我一直很喜歡時代背景裡對「咒」的說明，並一直聯想到《地海六部曲》裡的真名系統——我對這類的設定毫無抗性，請多多益善（跟誰說

　　是說這次讀來，我覺得晴明應該非常富有吧？從四品的官階已經不小了，還不像其他官一樣需要養一大堆家人與僕從來伺候自己——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式神服務，應該存了不少俸祿才對（快停止你那市儈的想法！

　　而且晴明老是在和博雅一起喝酒——不過〈有鬼盜走玄象琵琶〉裡，提到博雅曾經連續三年，每天晚上都去蟬丸法師家偷聽他有沒有彈琴（讀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發現博雅是跟蹤狂。這樣沒問題嗎w），所以按理說，博雅應該沒那麼多時間常常去找晴明才對。可是晴明給人的印象，就是即使博雅不在，他似乎也還是一直躺在窄廊上喝酒欣賞庭院，再加上就連招喚式神都可以假其它式神之手（詳見第二部〈卑鄙法師〉）……過著這麼悠哉的生活，晴明的身材沒問題嗎？不過聽說還有一些貴族女士寫過情書給他，所以他的外貌大概不會差到哪裡去吧，況且作者根本把他形容成一名美男子……

　　也太讓人羨慕忌妒惹人恨了吧（不是）

　　以下簡短介紹兩部裡面收入的短篇內容與我的心得——因為用了電子書的關係，我變得很敢畫線，結果畫了一堆，難以割捨，只好半數都傾倒上來。

　　微雷注意。

第一部

〈有鬼盜走玄象琵琶〉　　第一部第一篇就讓我有點震驚，讀到最後兄妹兩之死時，忍不住心想：晴明啊，你把人家家裡的兩個孩子帶出來，眼睜睜把妹妹送進鬼穴裡，最後哥哥為了替妹妹復仇、雙雙掛點，你一個陰陽師跟在旁邊，難道不用跟人家家裡交代一下嗎？

他宛如隨風飄盪的雲朵，超然自逸地飛舞在雍容文雅且慘惻的黑暗世界中。

「所謂咒，簡單來說就是束縛。」 …… 「要知道，名稱正是束縛事物本質的一種東西。」 …… 「如果我沒有名字，是不是代表我根本不存在於這世上……」「不，你依然存在，只是博雅消失了而已。」

〈梔子花之女〉　　描述某僧人壽水所抄寫的經書，因某字受墨水弄髒，而化身為一名女子、半夜出現在僧人面前。

〈黑川主〉　　捕香魚維生的賀茂忠輔家每晚都有一名男人造訪，並在忠輔面前迷惑與非禮其孫女；其真面目乃是一隻水獺，因巢穴過去曾遭忠輔抄家，故前來報仇。

〈蟾蜍〉　　應天門在漏雨工程後開始出現妖孽，晴明與博雅在調查的路上走入了百鬼夜行之間，最後揭露真相是一隻蟾蜍與一名孩童的骨灰被埋在應天門下，因而作祟；晴明抓住蟾蜍，將其納為式神己用（真的是好方便的才能（欸

〈鬼戀闕紀行〉　　朱雀大道上每晚都會出現一台沒有牛的牛車，每晚逐漸接近皇宮，車中人乃是從前皇上尚未登基前有過一夜情的女子，女子死後藉此方式希望帶走皇上的性命，但終究被晴明處理得功德圓滿…… 　　實際上我是覺得皇上付出的代價好輕，而且明明是他辜負人家，真好意思哭得出來，然後女子未免也太容易就原諒皇上了吧？可是要是她真的鬧起來，大概也只會被晴明輾壓而已。說到底皇上就是壞（氣）

「自古以來，路與路的交叉口——也就是十字路口——通常是魔物的通道。」

〈白比丘尼〉　　有一名女性因為吃了人魚肉而長生不老，但因為長期出賣肉體維生，所以每三十年就需要請陰陽師排除累積在自己體內的妖氣。長生的代價比字面上的意義還要龐大。

第二部

〈小鬼難纏〉　　佛像雕刻師玄德在雕刻廣目天王的佛像時，廣目天王腳下所踩的的邪鬼雕像忽然憑空消失，晴明將此事與博雅所帶來的小道消息兜在一起，即明白邪鬼雕像原來是回到了產出該木雕木材時所留下的樹樁作祟。邪鬼被制服後，晴明發現原以為已經死去了的樹樁依然活著，並出手唸咒助其發芽。

〈卑鄙法師〉　　描述想學習魔術的寒水翁在拜師學藝時差點受騙、被妖物所吞，該妖物來自大唐，會從人的臀部潛入體內、從口中排出，同時將靈魂帶走，真身乃是一隻老貉。

夜色正逐漸自宅邸或圍牆的陰暗處一點一點湧出，打算融化於大氣中。

〈陀羅尼仙〉　　僧侶明智的房內每晚都會出現一名仙人，聲稱自己聽聞明智所唸誦的經文後便無法離去，明智求助於晴明，晴明解決仙人的俗念之後，仙人終於得以離開。

〈是乃夜露〉　　描述兼家大人聲稱自己某夜遇到百鬼夜行，因而未能履約前往愛妾住處。愛妾聽說之後，請博雅關切兼家大人的健康狀況，博雅因而託晴明前往兼家大人住處了解，但晴明識破百鬼夜行只是兼家大人爽約的一個謊言而已。　　雖然不至於是人比鬼還恐怖的一個故事，但是妖異有時也會受人所利用，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鬼小町〉　　一名叫做如水的老法師受女鬼小町所糾纏，小町在世時曾經非常美麗，但年華老去之後喪失了眾人的矚目，變得渴望他人的愛慕，同時還被自己所拒絕的男人靈魂附身，成為人格分裂的女鬼，就連晴明都無法插手拯救…… 　　警世寓言，這才是真正的人間鬼故事啊。

〈桃園柱穴伸出稚子小手向人招手〉　　貴族源高明的宅邸裡出現各種奇異現象：柱子上出現小手、憑空掉下手指與蛇等等，晴明解釋是因其中一名侍女懷孕，影響了流經高明家底下的氣脈。

〈堀川橋上，源博雅邂逅妖女〉　　描述三條東堀川橋在夜裡總是有一名女子出現在橋的東邊，請行經橋上的人安靜過橋，若是拒絕，便會遭到為難。雖然沒有真正危害他人，但貴族抱著獵奇的心態（？）談論此事，博雅受他們所託，隻身前往一探究竟，最後遇到晴明，才知道原來是住在橋下的白蛇蛟龍為了生產順利，才請路人配合。當晚蛟龍難產，所幸博雅的笛聲產生了緩和的效果。

源博雅正是在這種風雅又妖邪的宮中呼吸著黑暗。

不知何時，博雅已沉醉於自己吹奏的葉二笛中，忘卻了所有恐懼、悲哀與懊惱。與透明大氣同化了一般，博雅在風中行走。

　　另外這部包含最後一篇〈堀川橋上，源博雅邂逅妖女〉，對博雅的著墨頗多，以下兩段敘述一度讓我很錯亂，想了想，大概克明親王和兵部卿親王是同一個人吧。

〈小鬼難纏〉

博雅的父親是醍醐天皇的第一皇子克明親王。

〈卑鄙法師〉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兵部卿親王之子。

　　然後這兩部都有很多透漏博雅魅力、或是連晴明都受其魅力所收服的片段。譯者茂呂美耶在《陰陽師》出版十五年的新版推薦序裡，寫說他經常在兩人之間嗅得ＢＬ的味道；我本來是不那麼覺得，但是既然有此一說……嗯好啦，博雅那麼可愛，誰會不喜歡他呢（咦

第一部〈蟾蜍〉

「假使晴明真是妖物，我博雅也還是你的朋友。」

第一部〈鬼戀闕紀行〉

「不，我是說，我正是喜歡這樣的博雅。這樣的博雅才是博雅。」

第二部〈小鬼難纏〉

「晴明啊，你怕不怕……」博雅問。「當然怕。」「可是，你說話的樣子，聽起來一點都不怕。」「是嗎？」「我怕。」博雅說完，更是怕到拱肩縮背。

第二部〈陀羅尼仙〉

「我怎麼會取笑你？」「怎麼不會？看吧，你嘴角已經浮出笑容了。」「我沒有笑，跟平常一樣啊。」「那，就是你平常都在取笑我。」晴明的嘴角浮出微笑。「笑了！」「這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這個是讚美博雅的笑容。」

　　我懂我懂，博雅太可愛了嘛。

第二部〈鬼小町〉

「不錯。名為『博雅』這個才能——或說名為『博雅』這個咒——對名為『晴明』這個咒來說，很可能是成對的另一半。沒有博雅這個咒，那晴明這個咒或許就等於不存在了。」晴明歡天喜地地說道。

　　欸，這真的不是告白嗎？

其他非與正文直接相關之內容

　　以下主要是作為往後閱讀或旅遊方向的參考，大多出自兩本書的附錄（？）；附錄內容參考性十足，對我這種對日本文化很有興趣的人來說，很值得一讀。

「那是最好的時光，也是最壞的時光；這是智慧的年代，也是愚昧的年代；那是信仰的時期，也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也是失望的冬天；我們的前途擁有一切，同時也一無所有；我們步向天堂，同時也邁向地獄。」

　　第二部的附錄（？）之中，Alplus 引用《雙城記》的這段話來形容平安時代；我好喜歡這段話，也覺得引用得真是太巧妙了。

　　另外在解釋桓武天皇從長岡京遷都到平安京時，他也引用《銀河英雄傳說》的話來比喻早良親王對桓武天皇的威脅。他真的好會引用。

「組織中的第二號人物是不安的來源。」

　　文中還提及晴明的墓有一說是在嵐山渡月橋附近，也有一說是在鴨川五條大橋下的法城寺。

　　另外，夢枕獏於〈堀川橋上，源博雅邂逅妖女〉提到葉二在代代換主後，最後應該是納入平等院的經堂內。

　　而譯者在第一部的後記裡，則提到晴明的母親相傳是白狐，但與事實比較相符的應該是日本的原住民繩文人；相傳當中有一被稱為「傀儡子」的集團，裡頭有一群名為「白拍子」的女性，少數具有占卜能力，晴明的生母很可能出自其中。

　　最後第一部的附錄（？）裡還提及了《陰陽師》所參考的眾多古文，但我已經寫得比我預期的多太多了，就不一一列上了——我還沒辦法摸透到底要怎麼把畫線筆記批次匯出，好麻煩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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