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9|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痛澈

結束手上的工作已經是凌晨的八點，對面的小學已經開始敲了上課的鈴聲，在送了工作人員離開住的地方之後，想也沒有多想的倒頭就睡了，這是最近以來算是比較好的入睡方式，至少什麼都還來不及想起，便被太累的眼皮帶走了，這至少在這一刻是算幸福的。其實這一睡也沒有睡多久，當然會被如影隨形的電話鈴聲叫醒，那時候只能立刻打起精神，講了一個其實不太要交待的工作電話。講完了，人醒了。

起床第一件事還是開了電腦，上了網絡，開了程式，坐了下來，工作。我以為今天的這一天便又會這樣的渡過了，然而卻沒有，傍晚的時候接到了不太熟的朋友打來的電話。朋友是個餐館的老闆，是我從當客人的時候熟起來後來變成朋友的那種。朋友在電話那頭說，因為見到了一個熟人在店裡用餐，於是那一刻便想起了我。說了，才知道所說的那個熟朋友是那個人、是我已經離散了的舊情人。事情不過發生在200天之前，我也還沒走出那一段傷痛，但餐館的朋友並不知道其中我們所發生的事，於是，只是單純的見到了那個人，但那個人的身邊卻沒有我，而是另一個人，來了通電話的問候。

我的一天毀了。本來就在工作的沉重裡沒有辦法呼吸，這一刻更是被逼到了牆角沒辦法喘息。朋友不是錯的。朋友不過只是因為不知道我們已經離散了，禮貌上的問候了。是我自己沒出息，一聽到這消息，看著街上要下課的小朋友們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就哭了起來。

我好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不願意放手的這件事情。雖然還愛著，雖然記憶還在著，但我明知道是要向前走去的，但是辦不到。那個人不在了！愛不再了；人也不在了。我所能做的只是盡量不提起，如此而已。歷經將近200天的失眠，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可以讓自己累到睡著，但這一刻又來了，每次都在我快要痊癒的時候，傷口就會再疼一下。

朋友並沒有在電話裡告訴我，在那個人身邊的人是誰？但我知道，那是誰並與我無關聯，我知道新的那個人是一段新的幸福，我真心的為那個人快樂。

我好快樂！這段台詞在我心裡走過的時候，怎麼忽然在臉上流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的眼淚！為什麼？我問我自己！這眼淚是為什麼在這時候來的？是因為我其實不是真心的祝福嗎？還是，我終於能明白，那個人不再愛我的這件事，是真的存在的！還是為什麼我在這一時候懂不了的緣故呢？我以為我長大了，其實也沒有。我沒有辦法學會用所謂成人的方式來面對著所謂分離的這件事。

其實在感情裡的這些年，有誰不是經歷過好幾次的相遇與離散呢？那麼為什麼，我一想起了這個人，就完全不能堅強的就會在一瞬間痛徹心扉呢？我的眼睛看不見前方的路。入夜後的台北市有一台安靜的車子，車子裡有一個不知道該去那裡的人，這個人有一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腦袋，和一雙握在方向盤上卻沒有主見的手。

車子外是悶熱的六月天，我的眼睛在下著綿密的雨。已經好一段時間，以為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的我，怎麼在這一刻還是回到了最原點？我好沒有用！我好恨我自己還陷在這裡面走不出來！好討厭那種為了某件事哽在心裡，不上又不下的那種感覺！

車子裡的空氣冷的讓人想要來點溫度，我打開了車子裡的音樂，希望從歌聲裡找到一些溫暖，沒想到車子裡全都是傷感離別的音樂，是我這段時間賴以維生的音樂光碟，這一刻，全世界的真實面全衝著我正面撞擊過來，我能不能再裝做看不清事實呢？我知道不行！而我身邊剩下來的朋友也會說不行。為了這段已經離散的感情，我把自己打碎到從頭一切再來過。換了新的地方，新的生活模式，甚至換了新的出沒地點，只為了不會再遇到任何不該遇到的人。

我換了生活作息、換了手機鈴聲，換了新一批的朋友，換了睡覺的習慣，但這所有的一切，那個人並不知道。當然，那個人也不會想要知道，不然，怎麼會就在200天都過去了之後，我的手機裡，就再也沒來過那個人的電話。

所以我的一天又毀了。本來以為悶熱的六月天是沒有什麼事的呢！又在這時候想起來，再過兩個星期就應該是我和那個人在一起不知道幾週年的週年紀念，但是，今年已經不再有了。那個人在別的地方都好吧？跟新的朋友都好吧？雖然那一切都已經與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我偶爾的想起是可以的吧？為了離散的那個人而把心門關上是可以的吧？

當然在分離的那封道別信上說了一定會等半年的我，現在還在繼續的等下去是可以的吧？那麼，現在還把那個人的照片放在床頭是可以的吧？雖然我已經把那個人的照片用檯燈給遮住了；雖然每天夜裡要上床的時候，還是習慣睡在床的左邊；卻望著右邊的空位發呆，這是可以的吧？

我已經沒有辦法知道這一切到底可不可以；有沒有人不許！我只能知道這一切是拿不走的了。我在那之後，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過活，一切都是自找罪受，每每非要弄到自己心扉痛徹才肯罷手。

但，就讓我這樣吧！好不好？在那個人已經大步離去的原點上仰望著離去的背影，才知道，自己的影子在背後，被離去的感傷拉的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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