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無愛 ｜《肆》

退伍後的你留在家鄉工作，我倆各自忙於自己的生活，久久才見一次，但是每天收到你發來的訊息就像吃了定心丸。

很奇怪、我一直是一個很沒安全感又容易焦慮的人， 卻意外的很信任你；

我超級討厭接視訊電話，卻能陪你聊一整路；

你說要去應酬、應該會失眠整晚的我卻只是叫你少喝點就睡了。

因為我相信你、一直都是如此。

生日那天，因為沒等到你的生日快樂，隔天我鬧了一整天的脾氣，

於是你在instagram上補發了則限時給我、不過用的是我前一年幫他過生日的照片；

我又氣又好笑、但就這樣氣消了，

因為是你，一切都變得很容易。

老實說其實那段時間我過得並不好，工作正在經歷過渡期，跟老闆、同事都有磨擦，老是鬧的不愉快；

你的事業剛要起步，一天天的起早貪黑，幸運的時候晚上能接到你打來的電話、也有可能整天只有簡短的互相報備。

因為想念你、大半夜開車去找你，見你一面就走；

因為想念你所以在某次你來台北吃飯後，陪你開車回家再自己回來。

大家都說我瘋了，但我只是任性、用我自己的方式，

我只是想念你、僅此而已。

你呢？

在那些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日子裡，你是否也有掛念我呢？

不曉得。

我這個人有一個奇怪的原則，在別人回我訊息之前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則絕不會再發訊息，

可是這造成了一個問題，我們聊天的次數開始變得很少。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不願打擾你，

但是有很多時候我其實是需要你的。

那些因為應酬所以被灌的頭昏腦脹的夜晚、被老闆掃到颱風尾的早晨；

因為捲入同事內鬥而被造謠的委屈，還有那些連家人都不諒解我的時候。

我很想你。

我知道如果打給你、你會接，

但你在忙、我不願打擾你，

可是我好無助。

是否真的因為文字沒有溫度，我們之間在那些夜以繼日各自忙碌的日子裡逐漸降溫，

從最初的每日閒聊、相互分享；

到後來的早安、晚安、先睡了、早點休息、少喝點。

記得曾經在網上看到一句話，當我看到一顆形狀很奇怪的樹、而我沒有拍下來傳給你，便是我們之間到頭了。

從分享變成報備、從甜蜜變成負擔。

我們仍會為了瑣碎的事情意見不合，收尾的方式卻是從以前的爭到底變成「算了」；

我們的脾氣都沒有變好，我們只是不再在乎是否理解對方。

今天天氣很熱，我中暑了、整天都沒胃口，空腹一整天在晚上的餐會又喝了半支白蘭地，我好想吐、頭好痛。

今天在車上被老闆罵了一頓，他指責我的事都是莫須有，可是他沒有給我機會解釋就相信別人說的。

以前會告訴你的這些瑣碎小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出現在我們倆的對話裡；

你在幹嘛呢？忙嗎？累嗎？吃飯了嗎？

不曉得。

我沒有問、你也沒有說。

「我到家了，晚安，你早點休息。」

所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了分享欲？

我好像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從哪一天、哪一件事、哪一個瞬間開始，我們之間的訊息不再熱絡，而我不再特別；

和所有人一樣得從你的限時動態看到知道你在幹嘛、吃了什麼、工作發生什麼事。

你來電的次數越來越少，漸漸只剩下醉酒之後鬧著讓我陪你聊聊；

有些事情的答案即使不去仔細琢磨也會逐漸變得明朗，

而我很清楚的知道某些關係不再如故。

我也說不清，但總感覺這次你走了以後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那我呢？我想結束嗎？

我不曉得。

我沉溺在有你陪伴的日子裡，那種安心和穩定興許是別人給不了的；

我們之間早就不存在新鮮感與激情，但我習慣有你的世界。

就像吃火鍋的醬料裡該有生辣椒，吃香腸的時候該配大蒜；

不會因此特別驚艷，但潛意識裡就覺得應是如此。

聽來荒唐，可我總覺得你是讓我有勇氣堅強的力量。

「那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

不只是我身邊的朋友，就連我媽都在問我這個問題，

我回答不出來。

我和你，究竟是誰不想在一起？

究竟是因為不想談戀愛所以沒有在一起、還是因為不夠愛對方所以沒有在一起？

我回答不出來。

即使我知道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從我的故事裡永遠退場，然後出現在別人身分證背後的配偶欄；

可當時的我還是沒有試著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從沒關係到有關係。

甚至這些年來，我都沒有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

就連我對你是否有愛都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