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智子,是一位日本大學教授,專長是教育與社會學,研究的是現代中國,20多年前曾有留學香港的經歷。而這本書,聚焦的是香港這幾年來劇烈的政治與社會改變,並以身為一個與香港有些淵源的外國人士的視角來做解析。
她開始在香港生活的時刻,是回歸中國前的1996年,因此她既對英國統治時期的香港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也親身經歷了主權回歸的那一刻,就她所述,當時許多港人對於回歸中國是抱著希望,心有期待。
時間快轉到《逃犯條例》被通過的2019年,港人的街頭抗爭引起全世界關注,因工作持續關注中國情勢的她自然也保持高度關注,每天看著新聞畫面,她心中的香港印象一點一滴的瓦解,曾經令她留下美好回憶的香港,如今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因此在當年年底,議會選舉由民主派獲勝,局勢似乎較為穩定後,她買了機票重返香港,想要更加了解真實的現況。
來到香港,她約了些過往留學時代結交的朋友,與她們深談香港的現況:
「我們常常被監視,我不知道有誰在拍什麼,以及如何拍攝。」
「我開始非常謹慎在社群媒體發文,只用加密的手機應用程式與朋友互動。」
「我看到示威者正跟警察對峙,四周飄出催淚瓦斯的味道。過去生理期來之前分泌物增加時,一般都是白色的,但我如今一直是灰色的。」
「我中學兒子的學校,因在校播放《願榮光歸香港》,就有六七十名警察闖入校園,將他們五花大綁,壓倒在地,令人難以置信。」
「照這樣下去,有一天孩子會不能說出真實的想法,我們也必須說謊下去。我更改了臉書的名字,刪除了照片,我仍很擔心我們這次的對話有沒有被錄音。」
然而,她的香港朋友,也是有人站在支持警察鎮壓的那一邊:
「蟑螂們又出動舉行紀念活動了!他們向周圍放火,重建香港需要警察!打倒時代革命的蟑螂!」
「示威者在社群媒體散布大量錯誤資訊,只是為了讓大眾痛恨警察與政府,他們犧牲別人的自由,利用小孩當政治工具。」
「我們老一輩人建立的一切都被破壞了,道德也敗壞了,誰說香港沒有自由?又怎麼能說殖民地時代有民主呢?回歸中國後逐漸也有選舉阿。」
分享完在港朋友的內心話,作者也用一些篇幅介紹抗爭運動的重點人物件,像是被稱為「禍港四人幫」的黎智英、李柱銘、陳方安生以及何俊仁,以及淺談像是大學圍城之類的重點事件。
接著她話鋒一轉,再藉由2020年的新冠疫情,把話題帶到中國,以及台灣。作者從2017年就開始每年帶著學生訪台考察,主要與促進轉型正義的人士交流,就近觀察台灣人對受壓迫歷史的態度及民主的現況。她也參加了一些2020年總統大選的造勢競選活動,研究日港台人民對於民主參與,有怎麼樣的異同,身為台灣人大概都對自家的選舉文化不陌生,但對於作者來說,大幅領先日本的投票參與率,不同陣營支持者的現場熱情,及警察維護秩序時的溫柔反差(大概是和當時的港警相比),都讓她印象深刻。
話題再次回到香港,2020年中通過的《港區國安法》,再度打擊了港人的人權與自由,莫名的逮捕羈押不必多說,教育局開始要求學校刪除可能違規的教材,禁止唱禁歌,人民自我審查刪除可能違規的發文,一些反抗組織也被迫解散,連許多原本即將參與立法會選舉的人物,都因有與政府作對的疑慮被強行拔除參選資格,香港似乎與民主自由的趨勢漸行漸遠。
那既然本書名為「香港,何去何從」,是否有提出什麼關鍵的見解或建議?很可惜的,在未來展望上並沒有太多的著墨。也許是日本人的謙卑保守性格使然,又或者是身為一介外國學者,對於這樣的政權也無能為力,作者僅點出了她觀察到的中港台現況,並沒有試著理出一些可考慮實行的方針。
然而若是對這些年的香港變化已小有研究的人,可以把這本書當作一位外國旁觀者的看法,促進對現代香港社會狀況更全面的認識,並藉此思考台灣的可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