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自戀

（五） 陰雨天你說我們去看夕陽，你說研究了衛星天氣圖，傍晚的時候順著那個方向可以看到彩霞。我信了，當我在山坡上看見粉紅色的天空，我知道，我被接納了。

你說下週一直下雨，我說不會的，會有陽光。你說你研究了天氣預報，我說，我的感知就是會有陽光普照。第二日，我們向烏雲的另一邊方向走去，在樹下曬太陽了。我告訴你，我是知道的。就像，那天下山，你帶我抄捷徑，然後路被連日雨天的泥土衝了。你重新找辦法給我們下山的時候，我看見了他。

我們為什麼不走來的時候遊客的觀光大道回去。我們為什麼要在後山無人的地方看樹，然後找到了海邊那個遺失的角落。我們為什麼不喜歡商業的景點，我們為什麼要去無人會去的原始地域。

不用告訴我，你的過去，你的職業，我，看見了，你隱藏的，他。

我的世界如果非黑即白是固執，是童話世界，你說的灰色世界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那麼，你從我這裡，看到了彩虹。因為在大自然里，我會蹲下來看花，我會摸著百年古樹發呆。因為我喜歡純天然的味道。因為在野外我不害怕，在人群里我會迷失得呼吸不順暢。如果我只是那本書所寫的1/5的高敏感人群，如果，你隱藏了打拼的你，和你想做的你。我不會問，從來不會。要知道的，根本不用問。

你刻意在我面前隱藏的那個他，並沒有嚇倒我了。其實也隱藏不了。反正我見過他，三次。

在漆黑的山裡，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信息的野外，在丟棄的舊廢墟建築物里，滿眼邪氣，殺氣，幹練，暴力的他，出現了。嚇得我在工地裡亂跑。然後我發現，這些詞語，都是人類世界的。動物的覓食里，不存在好與壞。鹿的被捕捉，是誰來定義了豹的不對。

我害怕，不是因為被定義的他，我害怕，是我沒見過他，我只是一直以為，你是你。

我本能的求生欲，想著各種逃掉的辦法。動物的本能自我保護機制，告訴我，在豹面前不要相信有奇跡生存的鹿。當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廢棄古屋裡掙扎的時候，你伸出了手，伸出了讓我選擇的手。

你沒想過，你想隱藏的他，被意外發現了。你沒想過，我害怕的不是他，我只是害怕，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個，真切存在的，他。

每次你要消失之前，他都不自覺出來了。不要給我離開的藉口，既然我知道那只是表面的說詞，那就連這個說詞的氣力也省了吧。我當下想到的是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旋律和歌詞，在你走後不斷repeat又repeat，重復的歌詞：「沒法隱藏這份愛，是我深情深似海。」

我期待你的離開，因為你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才能見到他。

世間的事情，我們每天要求明明白白卻勞碌了一輩子也沒有找到滿意的答案。男女關係的世界，問誰有本事定下一個標準呢？究竟是愛上你還是愛上當時的情景。又有誰能那麼肯定？請問考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意義何在？我只能借用一句當下無意看見的句子，“用心甘情願的態度 過隨遇而安的生活”謝謝那位寫出這麼美麗話語的作者，傳達安撫人心的力量。

可能我只需要知道，當時吻我的是你裡面的哪個誰；當時回應你的又是住在我身體裏的哪個她，就夠了。

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