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聽到。
並沒有一個人,一個方向,要躲起來,只能躲起來。小孩子的哭泣無助悲憤,連求救的本能都不會,就只能躲起來。然後這痛苦便好像暫時抹去了,封存起來,鴕鳥式的。孩子並不知道,長大了,連呼吸和走路都不會,在假裝正常。持續的假裝中,活下去。
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湖,身體一直往下沈,卻不需要用力,湖面有光。可能有個不清晰的臉孔,可能猜到是誰在吶喊,也不重要了。重點是,真不想游上去,完全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人反而輕盈了。你說,你知道。
我閉上眼睛之前你一把捉住了我。我的心瞬間被什麼喚醒。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第一次,裡面覺得不難受。我好奇跟著你的指引,你帶著我,游上去。旁人無法理解,長期身體太冰其實感知是遲鈍的;被你牽著的手,那從指尖一點點傳來的,原來,叫做溫暖。
你說,你放手。
我得學會靠自己游上去,那就可以看見廣闊的藍天。太陽光的照耀下,整個身子都不同了。我們有過,美好的冬天,也有過一個吵鬧的夏天。也有過那個,我沒有見過的,我。
那種自然的舒服讓人留戀也讓人迷亂。
以前的淚水總跟湖水在一起,這次淚水沒了,一滴也沒。我重回到那個萬丈深淵的湖里。曾經害怕,也是曾經唯一可以解脫的地方;曾經有過可以和其他人一樣的念頭,那是一雙懂我不會放開的手。這次倒是特別平靜。慢慢一點點往下沈。腳尖的方向,是過往。水,無限深,從此,再沒有了我這個人。
深藍深藍的,透光越來越微弱,沒有魚,也沒有氣泡,也沒有,負擔。這一次沒有寄望,也再不會有想象。這樣的心境至少可以平靜一點,不那麼痛。
愛上一個人時,每一個祈願、每一個努力,都圍繞著他展開。遺忘了自己太久,永遠都不可能找回來了。興許我只是想被你再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