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嬰

巨嬰

兒子住港島西營盤，第一次去他家，赫然發現西區社區中心——前贊育醫院舊址就在附近。

位於西邊街的贊育醫院以紅磚和麻石築砌，是典型的愛德華時期建築物。然而正門卻富中國傳統特色，入口兩旁刻鑿了前清遺老賴際熙所書的對聯：「好生之謂德，保赤以為懷」。戰後嬰兒潮爆發，贊育醫院不勝負荷，一九五五年才遷往醫院道新建的大樓。

看見這棟紅磚灰石的百年古老建築，內心不禁感慨——這就是我的出世地呀！72年前的秋天，一個過了預產期30天的嬰兒，終於在這家醫院平安墜地。

母親告訴我，早上送入醫院，中午十二時就順利誕下本人，沒有一點疼痛，我也沒有一聲哭鬧。也許是在母親身上待了太久，吸收養分充足，導致本人成為「巨嬰」——躺在嬰兒床上，竟然「頂天立地」，令當時的床頭床尾沒有餘地。鄰近產房的孕婦聞訊，紛紛趕來「瞻仰」我這個「怪物」。

我笑言，阿媽當時一定很得意吧？

「才不呢！」母親說，好擔心我會不會「腦殘」，因為坐月子期間，本嬰從來不哭也不鬧，鄰居都不知道家裡有這樣一個BB，見到之後嘖嘖稱奇。

人體遺傳基因就是如此的神奇。36年後，兒子在上海呱呱墜地，也是過了預產期12天，也是一個身長58公分、體重11.24磅的巨嬰，連標準的包裹布也無法裹住全身，可憐巴巴的露出一對雙手。兒子也和我一樣，從早到晚躺在搖籃裏，表現平靜，不吵不鬧。

世上所有的「巨嬰」表現是不是都像我們父子倆呢？不知道。本人只知道國內外很多人稱中國是「巨嬰國」。

「巨嬰國」一詞出自大陸暢銷書作家武志紅的結論。 巨嬰是甚麼？ 是指成年的嬰兒，身體已發育為成年人，而心理發展水平卻還停留在嬰兒階段。看看近年某國外交部發言人動輒叫嚷「強烈不滿堅決反對」，聽聽某國小粉紅時不時讚嘆「厲害了我的國」，人們都會發出會心的微笑。

身為「巨嬰國」的國民，一個曾經屬貨真價實的「正宗巨嬰」，此刻反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站在前贊育醫院的大樓前，請兒子為我拍攝一張照片留念。我心裏想，孩子選擇在這裡居住，也是冥冥之中神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