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三章 午夜騷動 01

半夜一點鐘，正是約定的時間，卓君哲把書桌上的筆記簿通通收進背包裡。首先最重要的，當然是以迷彩圖案作封面的那一本，然後是紫陽花的、粉色小兔子的，還有一本是宇宙圖案的。最後桌上只剩一本筆記簿，純黑的封面不帶任何圖案，卓君哲看著這本黑色筆記，最後並沒有把它放進背包，反而是放回到書架之上，就是那些遊戲規則書的旁邊。

君哲把背包一把扛在肩上，拉起風衣的拉鍊，讓那有點太高的衣領把自己下半張臉蓋起來。他沒有亮起家中任何一盞燈，只是躡手躡腳地越過無人的客廳，拉開大門，來到家門外的走廊之上。

本來這應該是個月黑風高之下的秘密會面，可惜走廊是公眾通道，白色光管讓整道走廊的每一處也燈火通明。在那兒等著君哲的人物也沒有穿上一身黑衣，他仍是戴著那副厚重的眼鏡，白背心和短褲，還有腳上的塑膠拖鞋也顯示出他對這次密會是何等重視。

在那兒等著的人，正是住在卓君哲隔壁的高友祥。

「我們到底在這兒幹甚麼了？」高友祥一見君哲出來，便問：「為甚麼不去你家？不然我家也行。」

「因為太晚了嘛，家裡也不好亮燈。」君哲一臉認真：「而且接下來要談的事，要是讓別人聽見，我怕……會嚇著他們。」

「甚麼嘛？」

「這是你的，」君哲刻意壓低聲線，從背包中拿出迷彩筆記簿，遞到高友祥面前：「是高度機密。」

高友祥調整了一下他那副厚厚的眼鏡，才慢慢接過那本筆記簿，漫不經心地翻著。

「其實我不用這種，我寧可畫圖。」

「不行，你也不想我在你的畫簿上寫字嘛，而且你畫了圖，他們一定想拿來看，這就不行了。」

君哲這麼一喊，深夜走廊中瞬間充滿回音，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量太大，連忙換回那把壓下的聲線說：「上次我給你的任務，你也沒有好好完成耶。」

「甚麼啦？」高友祥剛才也吃了一驚，才開始著緊起來：「我有啊。」

「你那有？」君哲說：「還有，雖然你身份特殊，但也別一天到晚把支柱之神搬出來，太過份的要求我也是不會理你的啊。」

「我這是角色扮演，我是一名虔誠的牧師嘛，」高友祥反駁說：「我要宣揚教義，當然要經常提起我所信奉的神了，你應該給我額外經驗值才對。」

君哲也不想跟他爭論，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又拿出另外三本記事簿：「好好聽著，現在我要把這些重點告訴你。」

君哲把記事簿逐一打開到他早已做了記號的頁面，讓高友祥仔細閱讀寫在上面的每一個字。而那穿著白背心的高瘦男終於認真起來，一邊看一邊點著頭。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重點是紫色火焰吧。」

「沒錯，你就知道了。」

「那麼你是打算這樣安排嗎？難怪你說是會讓人誤會的內容了。」

「我就說嘛。」

「雖然我覺得你的想法也不錯，但如果……」

深夜住宅大廈的走廊中有兩個男子秘密會面，這件事本來已是相當可疑，現在連高友祥也跟著卓君哲一樣壓低聲線說話，兩個男生一直竊竊私語，氣氛就更加怪異離奇。

「這提議不錯耶，」君哲完全流露出計劃通的笑容：「有討論下去的價值。」

「當然了，不過，」高友祥眼鏡下的眼神也足夠狡猾：「你確定要在這兒談下去嗎？老爸上夜班，老媽又去了打通宵麻將。」

「我家裡，」高友祥進一步放輕聲線，輕得像氣音那樣：「現在沒人啊。」

「你怎麼不早說？」卓君哲的聲量收得再小，也掩蓋不住他的期待和興奮。

「我一早，就叫你來我家嘛。」

「那我們還等甚麼？」

君哲鬼鬼祟祟地跟著高友祥竄到他的家中，然後輕輕關上那道隔音效果相當良好的厚重大門，深夜的走廊重新回到一片寂靜，再也沒有人知道門後面那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