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7|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一箭雙親

    我親弟弟把我帶到一個土大款面前,讓我做他的情婦時,我整個人都懵了。
    「姐,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彩禮了,爲了我的幸福,你就忍忍,幫我把錢掙出來!」
    我怒極反笑。
    我忍氣吞聲,被家人和前夫當包子揉捏了這麼久,他們還是步步緊逼。
    我在巨大的憤怒中反而冷靜了下來。
    「好,我再忍忍。」
    (一)
    在丈夫提出來離婚時,我是震驚的。
    我的丈夫李亮民是一名挖掘車司機,我們倆結婚五年,近幾年多次前往非洲打工掙錢。
    但在四個月前的某一天,他卻突然被公司送回了國。
    在我多次追問下,他終於告訴我,他在非洲一次看病時,因爲醫生處理不得當他染上了髒病。
    公司將他遣送回國,因此他成天將自己關在家裏,鬱鬱寡歡,甚至萌生了輕生的念頭。
    他說自己沒什麼積蓄,我就積極爲他聯繫醫生,在外面打四份工,全額負責他的醫療費用,治好了他的病。
    可現在,大病痊癒的李亮民卻站在醫院門口,一臉冷漠的對我提出來離婚,理由是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感情,他想要去尋找真愛。
    我不敢置信,下意識的追問他,他所謂的真愛是誰?是否已經出軌?我們兩個身無分文的人離婚那我之前給他看病花的那麼多錢怎麼辦?我成了那個冤大頭?
    大概是我這些年表現的太過包子,他覺得我翻不起來什麼風浪,完全無視了我的追問,扔下一句明天早上帶好證件在民政局見,就揮手打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捏起拳頭,打算撕破臉和他好好說道說道時,媽媽給我打了個電話。
    「張蘭桂,你弟最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剛剛接到家裏來了,人家姑娘長得那叫一個俊俏,而且家裏也是做生意的,有錢,你什麼時候帶你老公回來一趟?看看你未來弟媳。」
    掛了電話,我嘆了口氣,我媽一向重男輕女,從小到大給我灌輸的思想就是弟弟最大,然後是老公,在外人看來,我被家裏養成了一個包子性格。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麼多年我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僅僅是因爲我不在乎。和這些所謂的「家人」尋求認同和價值完全沒用。那就沒獨立的時候順從他們就好了,這樣能省略掉很多麻煩。
    李亮民也是,他是我相親時候認識的,他常年待在非洲很少回來,父母雙亡沒有婆媳紛爭,和他認識時候我正忙着從家裏搬出來,遠離家人,和他結婚我可以少很多麻煩,所以我也樂得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包子妻子形象,可說我對他的感情,也沒深厚到哪裏去,願意花錢爲他看病,一是信任他老實,二是希望我們能繼續這樣平平淡淡互不干涉的婚姻。
    可今天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根本沒明白怎麼回事,來不及反應的行爲在李亮民眼裏怕是更包子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賬戶餘額,這麼些年我一直在往家裏寄錢,雖然說身上有些積蓄,但因爲給李亮民看病花了個精光,此刻的我稱得上是身無分文。
    若是他能夠補償我一部分錢,離婚也並不是不可以商量,但現在他卻直接人間蒸發,想商量都沒得商量。
    我一遍遍的撥通他的電話,想弄清楚他這會在哪裏,見一面商量一下財產分割,可他始終不接,萬般無奈之下,我將電話打到了李亮民的公司。
    接電話的同事曾經來喫過我們的酒席,我卑微的說明了我的來意。
    「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李亮民在哪裏?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電話那頭傳來了毫不留情的嘲諷。
    「他自己樂意跑你管他幹什麼?這種男的你當塊寶有什麼用?在非洲時候三天兩頭就去嫖娼,嫖娼完還要大肆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後面染上髒病灰溜溜的回國,這種男人有什麼好的?對了,別打電話過來問他了,他因爲頂撞老闆早被開除了。你應該去給陳紅梅打,畢竟,你老公現在可是人盡皆知傍上了陳紅梅這個富婆。」
    說罷,就掛了電話。
    我卻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砸暈了。
    我手裏緊緊捏着電話,剛纔的悲痛全部轉化成了憤怒。
    李亮民嫖娼不說,隱瞞真實情況讓我花錢給他看病,在我花了那麼多錢後還不知廉恥的傍富婆,想讓我和他離婚。
    既然如此,那我就順了他的意和他離婚,但是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離婚,最起碼,李亮民花了我那麼多錢,都得一五一十的給我吐出來。
    (二)
    想要順利拿到錢,離婚這個事就得李亮民來說。我決定先從陳紅梅下手。
    陳紅梅的住址並不難找,她是本地小有名氣的女富婆,自己經營了一家茶樓,還有幾家連鎖服裝店,每天都會定時去自己家茶樓喝茶。我跟着她一路到了他家小區大門口,卻被門衛攔下。
    第二天下午,我換上之前送外賣時候外賣員的衣服出現在了小區門口,這次,門衛沒有再攔着我。
    此後連着一週,我都假裝外賣員混進小區和小區的老太太們聊天,聊天時候故意把話題往陳紅梅身上引。
    這羣老太太最是八卦,她們很快告訴我,說陳紅梅最近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個願意倒插門的上門女婿。
    「陳紅梅不是大半輩子沒談過對象嗎?怎麼想着找個上門女婿結婚了?」
    老太太神神祕祕的,說了陳紅梅還沒在本地傳開的一件事。
    原來,陳紅梅對外一直都是成功女性的形象,可她還有些不爲人知的癖好,越獵奇的陳紅梅越喜歡,所以這麼多年陳紅梅換了不少男朋友,沒有一個能長久忍受的。
    說到隱祕的地方,一羣老太太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來。
    細說完前面幾個最後被拋棄的前夫哥,老太太們告訴我只有現在這個,跟陳紅梅在一起半個月了,很得陳紅梅喜歡,倆人已經同居,預計三月後就要結婚。
    看來……李亮民爲了錢,真的什麼都能忍,也什麼都能做。
    太髒了。
    我裝作一臉訝異。
    「那個人不是有老婆嗎?他跟他老婆好像沒離婚吧。」
    我相信以小區這些老太太們的八卦能力,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陳紅梅耳朵裏。
    出了小區門,我思索着下一步計劃,媽媽的電話卻在此時打了過來。
    本以爲又是催促我回家的,沒想到打過來是問我借錢的。
    並且一開口就是十萬。
    我被這巨大的數額驚的一個趔趄。
    「要十萬塊幹什麼?」
    媽媽支支吾吾,半晌後才和我坦白。
    「你弟談的那個姑娘家裏有點小錢,願意嫁到咱們家來,但她爸只有一個要求,要八萬八的彩禮。你也知道媽媽這麼多年把你和弟弟拉扯大,實在是拿不出來這麼貴的彩禮。不過你放心。那姑娘說了,她有二十萬的嫁妝,只要跟你弟結婚,這二十萬全是咱們家的,到時候我給你還。」
    媽媽信誓旦旦說着給我還錢,我卻聽得心頭髮冷。
    我爸走得早,而我媽又堅定的相信潑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所以從小到大我的穿用度都是撿我弟弟不要的,我往家裏寄的錢也全部被我媽給了我弟弟。
    這次我媽開口就是十萬。嘴上說的好聽是問我借,可我們都心知肚明,這一錢我一旦給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我壓抑住心頭的怒氣。
    「我沒有那麼多錢,我的錢給李亮民治病去了,他現在天天嚷嚷着要跟我離婚,我連他的人都找不到,哪還有錢?」
    聽我這麼說,媽媽立刻在電話那頭咒罵了起來。
    「你這個不孝女,別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看說的真對,你弟弟終身大事你一點都不關心,怪不得李亮民要跟你離婚,你這哪有過日子的樣子,我看你真是活該……」
    聽着媽媽越說越離譜,我趕在她說出更多的髒話牽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我的心頭卻一陣悲涼,活了快三十年,在別人都逐漸生活穩定的年齡,我卻面臨着丈夫出軌要跟我離婚,媽媽和弟弟不知滿足一味伸手問我要錢這樣讓人絕望的事。
    我的明天真的會好起來嗎?
    (三)
    那羣老太太在小區八卦了好幾天,陳紅梅都沒有動靜,難道還沒傳到陳紅梅的耳朵裏?
    我決定給陳紅梅下一劑猛料,第二天我裝作失魂落魄的樣子在陳紅梅門的茶館蹲守。
    很快我就等到了陳紅梅。
    看到她出來,我抹着眼淚裝摸作樣打電話。
    「沒用的媽,李亮民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別問了,他什麼都沒跟我說,就要和我離婚。他出去嫖娼得了那種髒病我都沒有跟他離婚,我一天打四份工治好了他的病,可現在他病一好就要跟我離婚。我真的沒辦法了媽。」
    我的嗓門大,又哭的稀里嘩啦,圍觀很快有人看不下去,搖搖頭,而陳紅梅在這一羣圍觀人羣當中也是聽到了我的話。
    我用餘光撇到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有人小聲說。
    「李亮民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那聽過,哎,對了,這不就是陳紅梅天天帶在身邊的男人嗎?」
    還沒等我繼續演下去,陳紅梅就衝上來將聚在她茶館門口的人全部轟走。
    「去去去,都在這裏圍着做什麼?我還要做生意呢,別在這裏湊熱鬧。」
    我本以爲她會將我留下問我幾句,可誰知道她只是神色莫名打量了我一番後就讓我離開。
    我見好就收,假裝不知情從茶樓離開回家。
    本來以爲陳紅梅能賺這麼多錢該有幾分良知底線,可沒想到李亮民並沒有回來。
    我再去陳紅梅小區打聽,聽到的就是兩人吵了一架但很快和好的事。
    陳紅梅甚至還給李亮民買了一輛車,但平時總喜歡炫耀的李亮民卻在半個月後纔開車出來溜達,一條腿還有些行動不便。
    回想起之前小區里老太太們和我說的,我一陣惡寒。
    (四)
    李亮民的事一直沒有進展,媽媽那邊還一直催我。
    我們激烈的吵了幾次。
    弟弟夾在其中,不僅不調和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直到半個月後,我被弟弟約了出去。
    他神神祕祕的帶我穿過大街小巷,最後到了一個破舊的會所,昏暗的包廂裏,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懷中摟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弟弟正在旁邊滿臉媚笑的對着男人敬酒。
    看到我進來,男人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
    「就這?長得也不是多好看。」
    張耀祖一搖頭,「李總,你這就不懂了,我姐姐這輩子就嫁過一個男人,現在還沒離婚,你說這不正合了李總您的喜好了嗎?而且我這姐姐是個包子,好拿捏得很。」
    (截斷)
    如此露骨的話語,我再聽不出來簡直就是蠢蛋,怒急攻心的我一言不發,甩門離開。張耀祖可想錯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好拿捏的包子。
    身後是李總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以及弟弟陪笑的聲音,緊接着弟弟出來。看到我後不再像包廂那裏低聲下氣,反而頤氣指使。
    「張蘭桂,你什麼意思?今天讓你來是幫我解決了十萬塊錢的,你怎麼這麼給李總使臉色?你知道李總是誰嗎?」
    我冷笑一聲。
    「李總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你姐,你親生姐姐,你怎麼能做出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我不提親生姐姐還好,一提張耀祖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
    「你都說了你是我親生姐姐,親生姐姐不就應該爲我付出一切嗎?我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是改變我人生命運的機會,你身爲姐姐不應該全心全意支持弟弟,爲弟弟做出一點奉獻嗎?反正你老公非洲出軌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你給他戴綠帽子,也算是給你出一口惡氣,雙贏的事,你鬧的這麼難看幹嘛?」
    我卻被他話裏的信息量和不知廉恥驚的呆住了,原來所有人都知道李亮民去非洲嫖娼了。
    但即使這樣,媽媽卻根本不關心我與李亮民之間的事,一門心思問我要錢。
    之前對親情的所有期待在此刻化成了灰燼。
    我沒有理會他,轉過身離開了酒店。
    出了酒店後,我打了110,舉報這裏有人嫖娼。
    警察來得很快,看着警察們押着李總從酒店裏出來,包廂裏還囂張跋扈的李總此刻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第二天,我在新聞上看到了李總嫖娼被拘留七天的一新聞。昨天晚上回家後我查了查李總相關的信息。
    他沒什麼本事,全靠老婆娘家人厲害,連帶着李總這些年也發了點財,有了耀武揚威的底氣。
    現在他嫖娼的事鬧得這麼大,只怕他家裏那個有能力的老婆不會輕易放過他。
    李總好解決,但我沒辦法對媽媽和弟弟視而不見,得想個辦法儘快解決這十萬塊錢,還得想辦法從李亮民口中要回來我之前給他看病的錢。
    很快,我想到了一個讓他們狗咬狗的辦法。
    在張耀祖下一次問我要錢的時候,我約他出來,就在陳紅梅茶館對面。
    我告訴他,我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陳紅梅最近正在找贅婿。
    張耀祖很是不屑。
    「就陳紅梅那副尊容,得了吧,倒貼給我我都不要,還找贅婿。」
    我笑了笑。
    「你就是太年輕了,這種年齡的女的哪還有真心?就是想找個人玩一段時間然後甩了。你趁這個機會撈點錢去跟你的白富美女友結婚,不是正好?」
    能在上次帶我去酒店的人,我相信張耀祖不會有什麼道德底線,這樣的提議可謂是正中他下懷。
    很快在我的指點下,張耀祖就打扮的人模狗樣去了茶樓。
    雖然張耀祖沒什麼腦子,也沒什麼道德底線,但畢竟是我媽這麼多年辛辛苦苦養出來的,皮囊好看,說話也好聽。
    沒過幾天,我就看到陳紅梅與張耀祖出雙入對了。
    讓我驚訝的是陳紅梅居然同樣沒放過李亮民。
    我在茶館樓外蹲守,時常能看到陳紅梅今天帶這個出來,明天帶那個出來。
    好傢伙,陳紅梅這是準備想齊人之福啊。
    不過有了張耀祖從中間插手,李亮民想要跟陳紅梅結婚,喫一輩子軟飯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
    (五)
    和富婆結婚的美夢破裂,李亮民很快想起了他家裏還有個糟糠妻。
    回到家看到我的第一眼,他立刻撲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老婆,對不起,這些天在外面漂泊流浪,我才明白,原來你就是我這輩子的真愛。只有有你的地方纔叫家。」
    如果不是知道他嫖娼又出軌,我說不定還真被他這副情深款款的樣子騙了。
    我擠出兩滴眼淚。哽咽的說。
    「沒事,老公,那你回來就好,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多難過。」
    此後李亮民就在家中住下了,只不過白天他總要出去,說是要上班。
    我沒拆穿他早就沒有工作的事實,旁敲側擊的從李亮民那邊打聽,又天天在茶樓蹲守。
    總算弄到了一些情報,李亮民好像只知道陳紅梅變了心,有了新歡,但陳紅梅這邊並沒有放棄李亮民,同樣的也沒有告訴李亮民他的那個新歡是誰。
    看來陳紅梅對張耀祖更加喜愛。
    知道了這些的我展開了我的報復計劃。
    李亮民有不算太嚴重的桃子過敏,我在他使用的沐浴液中加入了一些桃毛,連着幾次洗完澡後,李亮民渾身奇癢難耐,還起紅疹。
    李亮民以爲是舊病復發,覺得丟人的他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只在家中瘋狂喫之前剩下的藥。
    這麼折騰了一個月,不僅過敏沒有好,李亮民還開始失眠脫髮,從原來的幾乎天天都要跑出去找陳紅梅,到現在一週才能接到一次陳紅梅的電話。
    眼看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在我的勸說下,他終於同意跟我一同去一個很有名的老中醫那裏看病。
    老中醫看後只說他是心病,需要調節自身,開了幾副安神的藥後就讓我們抓藥回家。
    李亮民當着中醫的面沒說什麼,可出了中藥館就開始大罵老中醫是個庸醫,他都病成這副樣子了,還說他是心病。
    我一邊安慰他一邊往家走,路過一個小巷子時,一個打扮的神神叨叨的道士卻突然一把抓住李亮民。
    「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發黑,雙目無神,怕不是最近要倒大黴。」
    李亮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臂,「哪裏來的騙子?給我滾!」
    可道士卻冷笑一聲。
    「舊病復發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李亮民的神色驚疑不定。
    他看了看我,又看看道士。
    「你這話什麼意思?」
    道士點了點我,「有沒有想過舊病復發或許不是你的問題,是其他人的問題呢?」
    我心中一冷,難道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可接下來道士的話卻讓我鬆了一口氣。
    「有些人在你身邊會敗壞你的氣場,你這麼倒黴也是拜她所賜。有時候不要貪圖身外物,當斷不斷,深受其害,你跟她糾纏的越久,你這個病啊,越不能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呵斥着道士,試圖讓他離開。
    「不要妄圖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你從她身上得到的越多,你會受的罪也就越大,趁此機會,空無一物的就此離開吧。」道士還在喋喋不休。
    道士被我趕走,可李亮民看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憤怒。
    看着李亮民,我流着眼淚開口。「亮民,真的不是我,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是是到如今我也明白,不管我說什麼,不都不願意與我過日子了,我不強求,只希望咱們離婚的時候你能給我一筆錢,之前爲了給你治病,我身上的錢全都沒了。」
    李亮民最開始當然不肯。
    (六)
    當天晚上他在家住的時候我下了一劑猛料。
    我往他的枕頭上面撒了一把桃毛,李亮民剛一躺上牀沒多久就開始呼吸困難,渾身起紅疹。
    他抓住自己的脖子,翻着白眼。
    我裝作嚇一大跳的模樣將他送到醫院去,在路上給他餵了過敏的藥。眼看着症狀有所減輕,李亮民死活都不願再去醫院,怒吼着讓我把他送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李亮民就拿出一張銀行卡冷着臉對我說。
    「卡里面有八萬塊錢,當初你給我治病花的差不多有八萬塊錢,對吧?現在我把這錢還給你,立刻跟我去離婚。」
    我拿着銀行卡差點樂出聲,可表面上還是裝作失魂落魄的樣子,帶上戶口本和李亮民一同去了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
    手續結束後,李亮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看着萬里無雲的天空,情不自禁哼唱起了今天是個好日子。
    這個道士其實是我找的演員,李亮民本來就有點迷信,最近這段時間他更是諸事不順,急於討陳紅梅歡心,道士這麼說,李亮民病急亂投醫,肯定是信了七八成。
    和李亮民離婚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拿到錢後我在母親的指使下回了一趟孃家。
    大概是陳紅梅給錢大方,張耀祖最近騙了不少錢,媽媽也沒催着問我要錢。這次喊我回來是讓我看看我所謂的未來弟媳。
    電話裏媽媽將這個未來弟媳吹上了天,可見到第一眼我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因無他,我幹過一段時間的櫃姐。一眼就看出來這所謂白富美身上的大牌,從衣服到包包全部都是高仿。
    可看媽媽和弟弟對她一臉討好的模樣就知道倆人根本不知道。
    也對,哪有真的白富美能看上我弟這種人呢?
    思及此處,我釋然的坐下,對着白富美露出一個微笑。
    「你好,我是張蘭桂,是張耀祖的姐姐。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要不要加個聯繫方式?」
    就這樣,我加上了白富美的聯繫方式,粗略一掃,她的朋友圈全部是曬豪車,豪房和名錶的。
    這樣低級的騙術也就張耀祖這種夢想一步登天的混子纔會上當。
    這頓飯大家都各懷鬼胎,但彼此都很高興。
    回到家後我開始着手準備行李和後路,一切都處理妥當後,我將李亮民在非洲嫖娼的事,還有他在醫院的病例和婚內出軌的事全部打印成傳單,找了一個路邊的小乞丐,花錢讓他將這些傳單在陳紅梅的茶樓附近發放。
    當天下午,整個街道所有人都在津津樂道李亮民去非洲嫖娼卻染上性病的事。
    最要緊的是李亮民染上髒病,我這個做妻子的一心一意花錢幫他治病,他卻一轉頭出軌了富婆。
    一時間連陳紅梅的名氣都一落千丈。
    晚上,李亮民一臉鼻青臉腫的回到了我們的出租屋。
    他輕輕的按了幾下門鈴,沒人開門後,他將電話給我打了過來。
    我心情很好的掛斷了他的電話,自己一個人窩在臥室看最近新出的電視劇。
    他堅持不懈,給我打了幾個電話,到最後我乾脆直接關機。
    大概是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尊容不能見人,李亮民也怕丟人,打了幾個電話後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我一覺睡到天亮,一夜無夢。
    之後幾天李亮民都一直來我出租屋找我,看到我出來倒垃圾,他更是流着眼淚一臉悔恨的想要來抱着我。
    「對不起老婆,之前都怪那個老道士胡說。我現在知道了,封建迷信不可取,都是我的錯,我們復婚好不好?」
    我冷笑一聲。
    「你真以爲我是傻子,你的那些破事兒現在城裏有誰不知道?去非洲嫖娼回來後還出軌富婆人盡皆知,我現在跟你復婚我求什麼?我是日子過的太順心還是怎麼了?上趕着跟你復婚,給自己找不痛快?」
    李亮民當下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要給我道歉。
    「對不起,老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但是我對你是真愛,這麼多年你一直陪着我,只有你對我最好。」
    怕不是愛我,是因爲我對他最好吧,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想要罵他,這時我們的鄰居聽到外面的動靜,一個個都伸頭出來看熱鬧。
    我眼珠子一轉,將原來的髒話憋了回去,流下兩行清淚。
    「你說着我是你的真愛,可是你去非洲嫖娼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愛我?你傍富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愛我?你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麼過的嗎?」
    看見我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鄰居們也都義憤填膺的替我打抱不平。
    「就是,你老婆給你花錢治病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愛她?現在富婆不要你了,回過頭來死乞白賴的求原諒,哪兒來的臉呀?我要是你,現在早就從這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還能給自己老婆留個清淨。」
    「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見這種不要臉的男人。」
    李亮民最好面子,此刻衆人你言我一語,李亮民受不了這刺激,他大吼一聲,再也沒臉求我的原諒,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接着我藉口怕被李亮民再次打擾與房主退了房,帶着我的行李住進了一家旅館。
    晚上躺在牀上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了白富美的朋友圈,她在朋友圈曬了李亮民張耀祖給他送的名牌包。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某個大牌的最新款,一個包要一萬多。
    張耀祖不愧傍上了富婆,現在出手都闊綽了不少。
    想到之前他騙我的事,我眼珠子一轉,李亮民已經得到報應,張耀祖這邊卻還過的好好的,怎麼可能?
    我用微信小號將張耀祖和陳紅梅兩個人手拉手甜蜜逛街的照片發給了白富美。
    白富美沒有回覆,但朋友圈還在更新和張耀祖的恩愛日常。
    我將白富美的朋友圈截圖下來,再一次跑到了陳紅梅的小區。
    我沒有陳紅梅的聯繫方式,之前在茶館跟前演了那麼一齣戲,自然也沒辦法從陳紅梅那裏找渠道將這件事告知陳紅梅。
    只能靠陳紅梅小區的這些老太太了。
    這些老太太們很明顯還記得我,我裝作一臉幸福的樣子將小白富美的朋友圈給他們看,告訴他們我弟弟要結婚了。
    張耀祖這人高調得很,近日陳紅梅將李亮民甩了,張耀祖是唯一得寵的。
    這幾天在小區更是抬起鼻孔做人,恨不得人人都認識他,看到我給他們看朋友圈,幾個大媽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大媽有些委婉的告訴我。
    「你弟弟這個人,唉,算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反正呀,你好好看着點,別讓你弟弟禍害了無辜姑娘。」
    我裝作不解的樣子和小區大媽吵了幾句。
    (九)
    三天後,弟弟的電話如約而至。
    電話那頭的他先是破口大罵,指責我給他出了什麼餿主意,讓他去傍富婆,後面又開始卑微求我,希望我能借他一點錢。
    我唯唯諾諾的道歉,問他要借多少錢,張耀祖開口說了一個數字,將我驚的直接摔倒在地。
    「多少?六十萬?你把我剁碎了,按斤賣都賣不出來這麼多錢,你幹什麼了?要這麼多錢?你是不是……」
    張耀祖這才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事情經過。
    只能說陳紅梅不愧是富婆,她養着李亮民和張耀祖的時候雖然很捨得在他們身上花錢,但也不是沒有後手,她給兩人的每一筆轉賬都標註了非自願贈與,分手後需全額返還。因爲兩個人實在是貪心,每次要的錢都不少,數額巨大,哪怕沒有富婆的備註,分手後富婆提出來要求歸還也是可以的。
    給兩個人買的所有名牌包和豪車更是掛在了自己名下,如今兩人陳紅梅要跟他們分手,自然就要把這錢全部追回來。
    想來最開始那所謂的找上門女婿的噱頭也就是陳紅梅騙男人的說辭,看她的樣子,從沒把這兩個人當成男朋友,最多也就是個耐折騰聽話的玩物。
    這難怪爲什麼李亮民之前被陳紅梅甩了會痛哭流涕的回來找我複合,怕不是把我當冤大頭,想讓我繼續給他還錢。
    電話那頭張耀祖還在繼續哭嚎。
    「姐,我求求你了,借我一點錢吧,我先把她糊弄過去,然後我跟小蘭結婚,蘭蘭她家裏有錢,很有錢的,他們家做生意的,她爸可有錢了,開的車都是勞斯萊斯,等到我跟她結了婚我再從他那裏拿錢還你,好不好?求求你了,姐,我馬上要跟小蘭結婚了,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事啊。」
    我頗爲頭疼的嘆了一口氣。
    「弟,我也想幫你,只是我的錢全部都拿去給你姐夫看病了,現在他跟我離了婚,我身上一點錢都沒有,甚至因爲交不起房租都被房東趕出來了,我手頭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更何況你要的還是六十萬,這樣吧,我問問你姐夫,你也去問問他,他那裏應該有錢,看看他能不能先借你點週轉開。」
    聽到我這麼說,張耀祖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甚至連我爲什麼會跟李亮民離婚都沒問。
    然後我用我的微信小號加了兩人的微信,分別給他們發了對方與陳紅梅在茶館甜蜜的照片。
    言語之中還暗示他們,陳紅梅與他們分手是因爲對方。
    此後幾天我遭受了史無前例的轟炸,兩個人幾乎是不停歇的給我打電話,發短信質問我,找不到我,他們只能用這種手段發泄自己的憤怒。而我心情大好的將所有人拉黑,整日躲在旅館裏,眼不見心爲淨。
    沒幾天後,我聽說陳紅梅一紙訴狀將兩個人告上了法庭,要求兩人歸還他們非法侵佔的所有財務。
    我這才發現,這兩個人是真把陳紅梅當冤大頭了,花起陳紅梅的錢來毫不手軟。
    李亮民欠了陳紅梅七十多萬,張耀祖欠了陳紅梅六十多萬。
    可他們兩人祖上翻三代都是農民,兜裏掏出來比臉都要乾淨,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少錢。
    法院判處兩人規定日期內歸還陳紅梅的財務,否則就得面臨牢獄之災。
    這巨大的數額讓大家喫瓜的同時頗爲費心的去扒李亮民張耀祖還有陳紅梅之間的三角戀。
    更有好事的人指出來李亮民和張耀祖之前是郎舅關係,只可惜,看起來哥倆關係並不怎麼樣。
    有人說,張耀祖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而李亮民更是爲了傍富婆將自己結髮多年的妻子甩了,看來對陳紅梅不是真愛啊。
    本來就足夠轟動的三角戀和非法侵佔案件,配合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
    走到哪兒都能聽得到有人在討論這件事。張耀祖和李亮民更是人人喊打。
    聽說李亮民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聲稱自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就去把他抓去坐牢。
    而張耀祖這邊倒是安靜了下來,我試探性的給白富美髮了個消息,這才發現白富美已經將我刪除。好在她設置了朋友圈非好友也能看到十條朋友圈,雖然不能看全,但是好歹能看到她的近況,喫喫瓜。
    而她朋友圈的最後一條動態是我之前發給他的張耀祖和陳紅梅的照片。
    「人生當中第一次動真心,卻遇到了這樣的人渣,算是我瞎了眼。」
    我沒有刪掉白富美,而是繼續視奸她的朋友圈,果不其然,沒幾天她好像就換了新的對象,仍然在拿着張耀祖送給她的那款包裝白富美。
    看來張耀祖在白富美身上花的那些錢全部打了水漂,白富美拿着他送的禮物和錢去騙別的冤大頭。
    雖然也有想過揭穿白富美的詐騙,但一想,他這樣拙劣的手段也只能騙騙那些妄圖走捷徑的人,而且遲早會被戳穿,輪不到我來做這個救世主。
    我心情大好的翻閱着新聞,看着幾個人急的不知所措,卻走投無路的樣子,只覺得喫飯都香了不少,甚至我聽說媽媽爲了張耀祖,現在已經去工地上重新幹活了。
    她重男輕女了大半輩子,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晚年不僅沒有享福,甚至還因爲自己最愛的兒子要拖上年過衰老的身軀繼續操持勞累。
    而陳紅梅本來是大家交口稱讚的女強人,可現在三角戀的事出來,她的名聲一落千丈,據說茶樓和服裝店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可這些都跟我沒關係了。
    我接到一個電話,看着電話歸屬地,我知道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
    幾天後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我將原來的手機卡扔到垃圾桶裏,換上新辦的手機卡。
    我在老家那邊沒什麼關係特別好的朋友,現在更換了聯繫方式,想要找到我,直是難於登天。
    新的微信上新公司的HR給我發來了消息,問我什麼時候能到。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招聘軟件上尋找外地的適合我的工作,有一家名聲在外的大公司看中我豐富的工作經驗,邀請我去做銷售工作,合同已經簽了。
    那幾個趴在我身上意圖吸我血的人都已經被我踹開,現在正被瑣事纏身,自顧不暇。
    而我卻要開始我的新生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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