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可愛的壞天氣

[冰島]

「這年頭誰還聽CD?」長谷川一邊走一邊嘟噥著，我跟阿陶都沒有說話，互相看了一眼。

我跟阿陶就是那種還會去買CD的人。

CD是一個完整的藝術作品；從唱片封面，到封底，CD本身的壓色，還有內頁說明，這麼小小的一個空間裡面要壓縮這麼多資訊，要考慮到成本，要考慮到市場需求，要考慮到美感，這所有的一切背後有一個巨大的工作鍊及團隊在支撐，我們很難想像。串流很便宜，串流很方便，但串流也讓原本獨一無二的藝術變得廉價。我認為串流應該有他的地位，但無法取代CD營造出來的驕傲。

在又濕又凍的雷克雅維克，人們早就培養出一套獨特的生活方式應對，其中之一就是去唱片行。

唱片行能夠逛多久?CD又不像書店裡的書一樣可以打開來看，偏偏雷克雅維克的唱片行就可以顛覆我們想像。12 Tónar就是這樣的一家唱片行，在串流的滔滔洪水中，一點都沒有動搖。12 Tónar有兩層樓，一層樓全部是黑膠唱片，有古典，有搖滾，更多的是冰島專屬的獨立製作音樂，以及令人目瞪口呆的實驗音樂。另一層是CD跟DVD，深藍色的牆壁搭配骨董沙發，玻璃窗戶上貼著許多冰島老照片，重點來了，這裡的每一張唱片都可以聽。

就是這樣的氣氛，讓所有人愛上冰島的壞天氣。我們一坐下來店員就主動遞上咖啡，接下來就是戴上耳罩式耳機，一路聽到世界的盡頭。像這樣的唱片行冰島還有很多，像Lucky Records跟bad taste(冰島語Smekkleysa)都是，他們除了單純賣唱片之外，本身也是獨立的唱片發行人，像bad taste就是幫方糖樂團 (the Sugarcubes) 發行唱片而聞名，而方糖樂團當初的主唱，就是沒有人不認識的Björk。冰島的全國大型音樂節Iceland Airwaves，也曾經多次使用Bad Taste小巧可愛的場地當作舉行的地點，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小地方要怎麼塞得下這些瘋狂的樂迷。

我們三個人就好像被沙發吸進去不同的宇宙空間一樣，在這裡音樂不再是背景，戴上耳機之後，我們就開始跟著音樂起飛，隨著音樂呼吸。

「你上一次這麼專心聽音樂是什麼時候?」我笑著問長谷川。雖然是台灣三倍的價錢，我們還是心甘情願，打包好幾張冰島的聲音回家。從此以後，戴上耳機，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那張沙發，那個藍色牆壁，以及窗外可愛的壞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