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流浪者之歌

最近在經歷一些必須維持規律習慣的日子，看書、看電影幾乎成了日常的奢侈品，音樂只能勉強塞進生活的縫隙中，能聽幾首算幾首。一成不變的日子過久了，心理狀態也跟著停滯不前，然而此刻卻同時處於一個即將迎來劇烈變動的時期。矛盾與混亂之間，感受到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氣在維持內心的平衡，才不致嚴重傾斜。

今天偶然看到一個說不上太要好、但一直很欣賞的朋友在臉書上分享了陳綺貞的〈流浪者之歌〉，是那首澆灌了無數個乾涸的夜，卻從來沒有看過影像的歌。點開 MV，八分鐘的劇情像是一瞬間，直到音樂停止還怔怔地盯著螢幕許久，久違地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悸動。

整支影像的敘事節奏極好，四個獨立角色的鋪陳，故事之間並無關聯卻相互呼應。隨著劇情推展逐漸堆疊的情緒，最終爆發在老先生看向平靜沉默的富士山，舉起手任骨灰在風中吹散的那一幕，原來毀滅與重生的距離可以僅僅是一瞬間。

那一刻，浮現在腦中的辭彙是救贖，這個行為本身對於角色的救贖，同時也是這支 MV 對於自己近期如同陷入泥淖般的生活的救贖。還能感覺到痛，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啊，先是面對傷口，然後才有機會痊癒。

「每個人身上都拖著一個世界，由他所見過、愛過的一切組成的世界，既使他看起來是在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裡旅行、生活，仍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著的那個世界去。」

還沒見過的世界太大了，活在其中的每個人又自成一個世界，然而每一個個體之間卻也支撐著彼此，靠著這股力量在各自的掙扎中努力活下去。如同 MV 裡亡故的妻子之於老先生、尚未出世的嬰孩之於單親母親，也如同這些愛過的音樂之於我。發現自己和宇宙的連結比想像中還要深厚的時候，總是充滿了感激。

常常覺得綺貞的歌詞看似如詩般華美，其實卻是很尖銳的。在寧靜的表象之下，蘊藏著暗潮洶湧的暴烈，總是能一針見血地寫出某些深層幽微的脆弱與無力。用最甜美的聲音唱著最殘忍的歌，這種唐突卻極具張力的反差感，大概就是她的音樂最吸引我的理由。

又要夏天了，又默默想起那場等待了一整年，最終還是葬身在疫情之下的《夏季練習曲》。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我還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