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生日這天,我大巴轉飛機折騰了一天只爲了和男朋友喫個蛋糕。
凌晨十二點,我站在北京空蕩蕩的街頭點燃蛋糕上的蠟燭給自己唱了首生日歌。
彼時的江洛嶼坐在溫暖的包廂裏爲導師的女兒慶祝競賽獲獎。
我將蛋糕丟進了垃圾桶,也決定結束對江洛嶼長達五年的喜歡。
1
「月月,幫我給老師說一聲,我走啦。」
今天是我二十歲生日,過了今天我就可以領結婚證了,所以我想和江洛嶼一起過。
可惜這周是寫生課,老師帶我們到了大山裏,交通不是很便利,我只能請假,今早坐大巴出去。
我懷着激動的心情大巴轉公交轉飛機轉地鐵折騰了一天,終於到了江洛嶼的學校,全國排名top1的理工院校。
我沒有提前告訴江洛嶼我要來的消息,因爲他很忙,每天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去實驗室的路上,所以即便我告訴他,他也沒空來接我。
更何況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我掂了掂行李箱裏的戰袍,決定先去酒店。
出了酒店已經晚上六點了,我開始給江洛嶼打電話,打了兩通無人接聽。
北京的冬天凍得人骨頭都在顫抖,我尋了一家奶茶店坐着等江洛嶼給我回電話。
這兩年我們都是這樣,江洛嶼忙起來幾天不回消息不接電話,我就乖乖等着他忙完。
哪怕他回一個「嗯」,我都能高興很久,然後滔滔不絕地給他分享遇見的趣事兒,雖然大多時候發過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朋友們都勸我不要把自己放得太低,會把江洛嶼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都會笑着回一個:「沒關係呀,鍾星晚喜歡江洛嶼全世界都知道。」
我在奶茶店從六點坐到九點,給江洛嶼發了無數條消息,但卻沒有回應。
看着來來往往的情侶們,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可是,我和江洛嶼在一起兩年半,他還是不記得我的生日。
壓下心底湧上來的苦澀與失落,我揚起笑容再次撥打江洛嶼的電話,一整天沒喫什麼東西,胃在隱隱作痛。
冰冷的電子音提示無人接聽,可大門裏走出來的一羣人中,江洛嶼赫然在列。
我忙起身出門,隔着馬路江洛嶼似乎沒有聽見我在叫他,慵懶地邁着步伐跟着大家上車離開。
我掏出手機給江洛嶼打電話,響鈴五十秒後,電子音繼續提示無人接聽。
重複撥打了十幾個,發了無數條消息都沒得到回應,直到手機自動關機。
2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過一家蛋糕店進去看了看。
直到現在我還在給江洛嶼找理由,他或許沒有帶手機,畢竟他們爲了防止自己分心,不帶手機是常事。
我拿着身上僅剩的現金買了一個六寸的小蛋糕,提着到校門口等江洛嶼回來。
站了一會兒,我怕江洛嶼看到手機消息聯繫我,我又跑到對面的奶茶店借了充電器。
十一點的時候,奶茶店的店員過來說他們要打烊了,我看着手機上99+的祝福,置頂那個人卻一條消息都沒有。
我笑着謝謝店員小姐姐的充電器,提着蛋糕離開。
我站在學校門口,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手腳凍得快沒有知覺了。
我拿出手機,正想再給江洛嶼打電話時,朋友圈刷出來一組照片。
照片是江洛嶼的學妹林清歡發的,透過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們熱鬧的氣氛。
江洛嶼坐在衆人中間,臉上是一貫懨懨的表情,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帶着倦意。
但他靜靜坐在那就能輕易吸引別人的視線,比如隔了兩個位置的林清歡。
九張照片裏,林清歡的眼睛沒有一張從江洛嶼的臉上離開過。
她的眼神直白且熾熱,少女心事昭然若揭。
江洛嶼是保送進這所頂級學府的,他優秀到大二便被導師選中進了他的項目組,並且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們整個組取得了耀眼的成績。
林清歡是江洛嶼導師的女兒,所以經常和他們一起玩兒。
3
認識林清歡是在江洛嶼的生日,我瞞着他來到北京,他帶着我和舍友以及實驗室的同學一起喫了頓飯。
我不是一個扭捏的人,那一天和江洛嶼的朋友們相處得很好,除了林清歡。
她從看到我開始就拉着一張臉,飯桌上不斷拉着他們說專業知識,試圖孤立我。
江洛嶼一隻手搭在我的椅背上,百無聊賴地看着衆人吵鬧,在林清歡cue到他時回應一下。
酒過三巡,我起身去廁所,在隔間裏聽到林清歡打電話。
原來,她是打算在那晚給江洛嶼告白,但是沒想到我半路殺出來,讓他們都知道了我纔是江洛嶼的女朋友。
林清歡話裏話外將我貶得一文不值,彷彿從我身上獲取優越感才能平息她表白失敗的怒氣。
我從來沒有將林清歡視作爲情敵,因爲江洛嶼不是那麼好追的。
我追着江洛嶼跑了五年,他對我也還是不冷不熱,更何況剛認識不久的學妹呢。
但現在,我不確定了,我的生日他不記得,我們的紀念日他也不記得,我作品獲獎跟他說,他更是一副不關他事兒的樣子。
現在卻願意用寶貴的時間,去參加在他眼裏浪費生命的聚會。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到十二點江洛嶼都沒有聯繫我,我就試着不喜歡他了。」我對自己說。
我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嘴裏呼出的霧氣模糊了眼睛。
十二點整,街上空空蕩蕩的,只有路燈默默堅守崗位。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拿出蛋糕店老闆送的打火機點燃蠟燭。
我爲自己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許下願望:鍾星晚再也不要喜歡江洛嶼了。
吹滅蠟燭,我嚐了一口蛋糕。
真難喫!
我將蛋糕隨手丟進了垃圾桶,就如同我將這五年的喜歡扔掉一樣。
4
回到酒店,我訂了第二天最早那班飛機的機票,然後將手機關機。
我躺在牀上看了一夜的天花板,原來傷心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心好像空了一塊,腦海裏一片空白。
鬧鐘響起,我機械地拎着行李箱下樓辦理退房,打車去機場。
坐在出租車裏,我看着這條兩年來自己一個人走了上百遍的路,每一次懷着激動期待的心情來,再帶着不捨和難過離去。
突然發現,兩年多的時間裏,江洛嶼從沒有好好陪我逛過這個城市,每一次他只匆匆陪我喫頓飯,然後投身學校活動或實驗。
真是遺憾啊,我來首都無數次,從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城的風景。
我在心底對着這個見證過我爲愛情付出的城市告別,強扭的瓜我嘗過了,一點都不甜,所以活該遺憾收場。
江洛嶼從沒去過我的學校,他可能連我學校在哪個城市、哪條街道都不知道,因爲他從沒有將我放在心上,我也曾懷疑過我來得頻繁會不會惹他厭煩。
當我問出這句話時,江洛嶼眼睛盯着手機屏幕的遊戲,頭也不抬地說:「如果你不覺得累,我無所謂。」
怎麼不累呢,我從小身體就差,暈機暈船暈車,每次來見他我都不敢喫東西,忍着難受和他喫完飯後,回到酒店又會因爲難受一夜睡不着。
這些江洛嶼都不知道,因爲我愛他,只要見他一面,能和他說上一句話,我覺得這些難受都值得,但這些付出最後只感動了我自己罷了。
接到江洛嶼電話的時候,我剛出機場,天空中飄着雨點,冷氣透過毛孔滲進骨子裏。
「昨天忘了帶手機出門,什麼事?」
江洛嶼的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語氣慵懶中帶着點疏離,好像電話對面的我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深吸一口氣開口:「沒什麼,我們分手吧。」
江洛嶼許久沒說話,我再次開口:「如果你沒什麼意見,我就掛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把江洛嶼的手機號,、微信、QQ等全部拉黑刪除。
5
回到學校第二天,我就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月月一直在我耳邊叫我。
等我醒來時,入眼一片白色,頭頂上方還掛着幾瓶藥水。
月月看我醒來,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你快燒到四十度了,怎麼叫你都叫不醒,我只好叫了救護車,把你送來醫院。」
月月一邊說着,一邊從保溫杯裏倒出熱水端給我。
嘴上還不忘問我:「江洛嶼怎麼照顧你的,就去了一天回來就病成這個樣子。」
我苦澀地笑笑說:「不怪他。」
「在你這裏江洛嶼永遠沒有錯,反正我跟你說了再多次江洛嶼不適合做男朋友你也不會聽我的,等你撞了南牆就知道痛了。」
沈月和我從小學就認識,初中、高中都在一個班,大學也很幸運地考進了同一所學校,只不過在不同的專業。
她知道我怎麼追的江洛嶼,並且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我們,以前我會自我安慰月月不懂江洛嶼的好,其實是我一直在自我攻略聽不進去別人勸。
不過,我還是幫江洛嶼解釋了:「我都沒見到他,當然和他沒關係。月月,南牆我撞了,很痛,所以我和江洛嶼分手了。」
月月削蘋果的手一頓,驚訝地抬頭:「真分了,你捨得?」
「月月,你知道的,我不敢拿分手開玩笑,在這之前我從沒說過分手這兩個字。」
我從來不敢和江洛嶼撒嬌,也不敢和江洛嶼提分手兩個字,我怕我試探後,只會得到他同意的回答。
愛得更多的人總是沒有任性的資本。
沈月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開口說:「分了也好,你值得遇見一個把你放心上的人。」
6
分手後遺症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嚴重,我開始喫不下東西,連喝水都吐,整夜整夜睡不着覺,頭髮一把一把地掉。
可能是營養跟不上的原因,我一直反覆發燒,醫生不敢讓我離開醫院,沈月急得直掉眼淚。
等到醫生同意我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後了,這半個月江洛嶼沒有給我發任何消息,但關於他的傳說,高中班羣裏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聽說他們項目組在人工智能競賽中獲得金獎,成立了專項研究小組,江洛嶼是裏面年齡最小的。
聽說每天都有許多江洛嶼的迷妹給他送東西,收情書收到手軟。
每當看到這些消息,沈月總是擔憂地看着我,然後憤恨地罵江洛嶼是個渣男。
爲了逃避這些消息,我每天不是在圖書館補落下的課程就是在畫室練習基礎控筆。
沈月怕我走火入魔,給我塞了一個男人,美名其曰:「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時間和新歡,時間我是沒辦法了,新歡嘛你想要多少我給你送多少。」
沈月將人送到畫室就走了,留下我和他相顧無言。
男生看了我一會兒笑着自我介紹:「星晚是吧,我叫程宥禮,是沈月的表哥。」
我還以爲沈月隨手在學校表白牆抓的人,沒想到她連自家表哥都禍害。
我看着自己滿手的顏料,再看看程宥禮乾淨白皙的手,最終還是決定做個沒有禮貌的人。
「表哥你好,不好意思,顏料不太好洗,我就不和你握手了。」
程宥禮收回手點點頭,溫和地問:「你要畫完了嗎,我有這個榮幸請美麗的鐘星晚小姐共進晚餐嗎?」
我看着程宥禮真誠的表情開口:「表哥,你別聽沈月瞎說,我剛分手,暫時不打算進入下一段感情。」
程宥禮臉上笑容依舊,卻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小丫頭果然把我忘了,我和沈月說她還不信。」
我皺着眉頭仔細打量程宥禮,五官深邃,鼻樑上的眼鏡給他增添了一股憂鬱氣質,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腦海裏就浮現出「溫潤如玉」四個字。
我確定我的朋友圈中沒有這號人,如果見過,我肯定不會忘記。
7
程宥禮無奈地說:「我是小宇哥哥啊,想起來了嗎?」
「啊,小宇哥哥。」我驚喜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小時候的玩伴兒。
小宇哥哥是沈月的哥哥,比我們大了三歲,小時候被寄養在外婆家,每天帶着我和沈月上下學,滿足了我一直想要個哥哥的願望。
我們初中的時候,小宇哥哥的爸媽回來將他接走,沈月說是出國了,我們就此斷聯。
可是,我記憶中的小宇哥哥又黑又胖來着,根本無法和眼前這個又白又瘦長得還帥的人聯繫在一起。
程宥禮看了眼時間,說先去喫飯,一邊喫一邊聊,我收拾好畫畫工具和他一起離開。
喫飯時,我才知道程宥禮畢業於伯克利音樂學院,現在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這次和樂團一起全球巡演,正好到我們這邊,所以過來看看沈月。
回到學校,我把正在趕作業的沈月揪出來問:「沈小月,你什麼意思?」
談過戀愛的我當然知道,今晚程宥禮的表現不僅僅是哥哥對妹妹的態度。
沈月頂着一雙熊貓眼看着我說:「你知道我最近忙着趕作業沒空陪我哥,所以想讓你帶我哥到處逛逛,當然你們要是能在相處中產生電火花就更好了。」
我看着沈月疲憊的樣子嘆了口氣,「月月,我沒那麼快就能忘記江洛嶼,這對你哥哥不公平。」
「程宥禮知道你剛分手,而且他只會在這裏待十天左右就離開,你別想這麼多,我去趕作業了。」
沈月說完就繼續去趕期末作業了,她們專業老師突發奇想讓她們畫一個畫冊,所以沈月確實沒有時間招待程宥禮。
我帶着程宥禮打卡了網紅拍照地點,逛了附近的歷史景點,程宥禮邀請我去看了畫展,還讓我享受了一場音樂的盛宴。
我們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多,我也漸漸從分手的情緒裏走出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誰離不開誰,鍾星晚離開江洛嶼也不會死。
程宥禮演出的時候正好是我們的期末考試周,很遺憾我和沈月都沒能聽到現場。
本以爲程宥禮演出完畢會隨着樂團回去,我和沈月相約好去送他一程。
站在酒店門口,程宥禮卻說:「這是我們今年最後一站,既然回來了,今年我就留在國內過年,等你們考完試我們一起回去。」
沈月聞言不斷給我使眼色,我假裝沒看到。
8
回家後不久,高中班羣裏突然嚷嚷着要舉辦同學聚會。
沈月問我這次要不要去,以往因爲江洛嶼不去,畢業兩年多我也從沒參加過同學聚會。
在江洛嶼眼裏所有聚會都是在浪費時間與生命,每次同學聚會我都陪他待在圖書館,也因爲他的監督,大一我就過了四六級。
我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而江洛嶼喜歡安靜,於是我一次又一次妥協,寒假我都會推掉所有聚會,只爲了能多和江洛嶼相處,畢竟他一年就回來這一次。
高中班長也在這時給我發消息勸我今年一定要去,明年大家開始實習就聚不齊了。
最後在沈月和班長的勸說下我答應一定會去,沈月說得對,我沒有做對不起江洛嶼的事,我不怕遇見他,更何況他一向不參加這種活動。
同學聚會這天,我和沈月踩着點到,大家已經在包間裏聊得熱火朝天。
同學們都有了不小的變化,許久沒與大家聯繫,我有點跟不上大家的話題,只好在角落裏靜靜地聽他們聊着近況。
班長貼心地爲我們拿來兩杯熱可可,然後回到牌桌上繼續大殺四方。
在一片熱鬧聲中,包廂的門被推開,看着進來的人,大家都驚得停止了動作。
反應過來後,男生迅速迎了上去說:「嶼神,您今年怎麼有空來了?」
江洛嶼視線掃過來,在我們這邊停留兩秒,懨懨地開口:「來見見老朋友。」
衆人紛紛起鬨,周圍的女生也迎上去想要和江洛嶼搭話。
我和沈月坐在原位置沒動,沈月低聲說:「真是晦氣,他怎麼來了?」
「誰知道呢,畢竟是同學聚會,誰都可以來。」
說完,我認真地剝手裏的橘子,和屋子裏的熱鬧格格不入。
過了一會兒,女生們慢慢坐回了沙發上聊學業,聊愛情,聊衣服、包包和美甲,男生們則繼續在桌上玩鬥地主。
沈月出去接了個電話,感受到身邊有人坐了下來,我以爲是沈月回來了,隨手將剝好的橘子遞了過去。
直到班長過來問江洛嶼喝什麼,我才發現身邊竟然不是沈月。
江洛嶼靠在沙發上,喫着我遞給他的橘子,啞着聲音說:「回來感冒了,給我點杯紅糖薑茶吧。」
紅糖薑茶很快就端了上來,江洛嶼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
我正想起身離開,江洛嶼靠近我用充滿委屈的聲音說:「這個薑茶沒有你給我的好喝。」
9
江洛嶼一句話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那是高三的一天晚上,我已經追着江洛嶼跑了兩年多了,但他卻從沒回應過我。
我在畫室裏參加學校組織的集訓,已經很少回教室上課了,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畫畫,素描、色彩、速寫充斥我的全部生活。
一中師資力量雄厚,我們這些特長生也不用去外面專門找老師補習,我還能在每天畫累了去偷偷看一眼江洛嶼,只看一眼我就能滿血復活。
我剛畫完一幅素描,江洛嶼就和競賽組的同學一起從門前經過,我聽着他們談話知道了江洛嶼感冒了。
於是我趁着老師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給江洛嶼泡了一杯紅糖薑茶給他送過去。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薑茶走到他們常用的教室,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我順着樓梯一層一層地找遍了還是沒有看見他們。
正當我準備下樓回畫室接着畫畫,樓棟的燈熄滅了。
我飛奔到樓下,發現門已經鎖了,情急之下,我拿出手機給江洛嶼發了消息:
「江洛嶼,你在哪裏,我給你泡了杯薑茶送到了二教,但是現在關門了我也沒找到你。」
問完後,兩天沒充電的手機自動關機了,我認命地靠在門上等二天早上門衛叔叔開門放我出去。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江洛嶼氣喘吁吁地拿着鑰匙出現在了門外。
看見江洛嶼來了,我強忍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哭着對他說:「茶都涼了。」
江洛嶼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喘着氣說:「人沒走就好。」
我當時不明白那句話什麼意思,江洛嶼接過我手裏的薑茶一口喝完,然後送我回了寢室。
從那天開始我和江洛嶼的關係突飛猛進,高考後我鼓起勇氣再次表白,江洛嶼竟然答應了。
從回憶中醒過來,我感受到大家若有似無的試探的視線,我裝作無事發生,站起來換了一個位置。
當初我們在一起沒幾個人知道,分手了也別鬧得人盡皆知。
10
喫飯的時候,江洛嶼很自然地坐在了我身邊,又引來一波關注的目光。
我不着痕跡地往沈月身邊挪了挪,江洛嶼看着我的動作,眼睛裏寫滿了不開心。
酒壯慫人膽,喝了酒後一個男生打趣江洛嶼:「嶼神,隔壁班的同學說在機場看見你帶了一個女孩兒回來,這是帶女朋友見家長了?今天怎麼不帶過來一起玩?」
江洛嶼緊張地看了我一眼,開口解釋:「那是我導師的女兒,我媽以前和她媽是同學,她過來看看我媽已經回去了。」
我捏緊了手裏的筷子,又是林清歡,還見了家長。
沈月開口就要懟人,我拉住了她,已經分手了,江洛嶼帶誰回家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有了剛剛的插曲,再好喫的食物也沒有了品嚐的心情,一頓飯喫得食不知味。
飯局尾聲,一個平時不怎麼熟悉的女生突然問我:「星晚,你前段時間朋友圈發的帥哥是你男朋友嗎?他好有氣質啊,祝你們久久哦!」
江洛嶼瞬間變了臉色,轉頭看着我,眼神裏都是控訴。
我放下筷子,看了眼問話的女生回答:「不是,我目前單身。」
沈月在一旁補充:「那個男生是我們星晚的追求者,說起來兩人還是青梅竹馬呢。」
衆人沒有抓着這個問題不放,繼續喫喫喝喝,只有江洛嶼落寞地坐在一旁。
我爲自己有這個想法感到好笑,江洛嶼是誰啊,堂堂嶼神走到哪都是人羣的中心,落寞這個詞壓根就不和他沾邊。
喫完飯,大家嚷着好不容易聚一次,要去第二場,我和沈月只好跟着大部隊一起去KTV。
到了地方,我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靠在沈月的肩膀上閉目養神,喫飯時喝了兩杯酒,頭有一點發暈。
過了一會兒,耳邊響起江洛嶼的聲音:「起來喫點東西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我睜開眼睛看着江洛嶼遞到我眼前的榴蓮千層,嘲諷地笑了一下,繼續閉上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星晚她榴蓮過敏,也不知道誰喜歡喫這玩意兒,少拿來噁心我們。」
沈月看不下去,逮着江洛嶼一頓輸出。
我靠在沈月肩膀上昏昏欲睡時,聽到飯桌上問我程宥禮的女生給江洛嶼表白,所以我又因爲江洛嶼被針對了?
這不是第一次,我追江洛嶼人盡皆知,我追着江洛嶼跑的那些年裏受過江洛嶼愛慕者們的無數白眼、奚落,我做了她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兒。
那些我都認了,怎麼分手後還要因爲江洛嶼受委屈啊。
周圍的吵鬧聲突然停了,我感覺到脣上一片溫熱,睜眼看見的就是江洛嶼放大的俊臉,周圍同學都是一臉喫到瓜的表情。
我看着江洛嶼臉上竊喜的表情,拿起包道了歉,轉身離開。
出了大門,我看見等在門口的程宥禮,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靠在車上,與周圍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
沈月和江洛嶼一前一後追出來,看到程宥禮時頓住了腳步,程宥禮走上前笑着說:「我怕你們兩個女生晚上回家不安全,剛到這你們就出來了,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江洛嶼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步伐,冷冷開口:「我送你回家。」
我看着這人間修場只覺得頭痛,也不知道江洛嶼今天喫錯了什麼藥。
我承認到現在我還是沒法拒絕江洛嶼,只好讓程宥禮先回去。
11
看着程宥禮的車消失在視線裏,江洛嶼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臉上是滿足又得意的笑。
我拉着江洛嶼到了江邊,吹吹冷風醒醒神。
江洛嶼灼熱的視線一直在我臉上,我深吸一口氣問他:「江洛嶼,你到底要幹什麼?」
江洛嶼沉默許久,低聲說:「你不是問我分手有沒有意見嗎,我想過了,我不同意。」
我被江洛嶼氣笑了:「江洛嶼,從我說分手到現在兩個月了,不是兩個小時,也不是兩天,你怎麼不等到兩百年後跟我的骨灰說不同意呢。」
江洛嶼沒見過我和他發脾氣,愣了好一會兒說:「所以兩個多月你的情緒消化完了嗎?」
「江洛嶼,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你,所以我所有的情緒都該自我消化啊,我也是我爸媽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憑什麼在你這裏受盡委屈還要自己嚥下,再無限度包容你呢。」
「對不起,我那段時間忙着比賽,我不知道你來北京了。」
江洛嶼低聲道歉,從來都驕傲的嶼神終於也爲我低下了頭。
「是啊,如果沒來北京我就不會知道你所謂忙着比賽其實是去幫林清歡慶祝了,我就能繼續自欺欺人了,你也能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對你的好。」
江洛嶼聞言急忙解釋:「那晚不是爲林清歡一個人慶祝,是一直困擾我們的問題被解出來了,實驗室纔會去慶祝。」
說了這麼多,江洛嶼甚至都不知道我生氣的點在哪裏。
「呵,江洛嶼,我不信你不知道林清歡喜歡你,你只是不回應罷了,你允許一個喜歡你的女生出現在身邊就是篤定了我不敢生氣。
「你也從沒將我放在心上,不知道你在溫暖的包廂裏喝着小酒慶祝的時候,有沒有一秒想起過那天是我的生日。」
江洛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卻死死抓住我的手,低聲開口:「對不起,我都改,我不想分開。」
我抽出手對他說:「你的未來規劃裏從來都沒有我,我們遲早也是會分開的。」
「我的未來規劃裏怎麼會沒有你呢,你知道的,我媽一直想讓我圓了她的夢,本科畢業後我會帶着你一起出國,所以我一直在叫你學英語考雅思。」
「江洛嶼,這些只是你的計劃,你和我說過嗎?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去頂級學府學高大上的課程,我操着一口蹩腳的英語去買菜?」
江洛嶼似乎從沒想過我會拒絕和他一起出國,眼裏全是迷茫和不可思議。
這一刻,我突然懂了爲什麼所有人都說我和江洛嶼不配。
「江洛嶼,你媽說我配不上你的時候,我沒想過放棄,林清歡嘲諷我不懂你們的各種專業的語言算法,和你沒有共同語言的時候,我也沒想過離開。
「可你今天讓我知道了我們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要的是一個可以爲你犧牲一切的伴侶,而我還有我熱愛的畫畫,我們真的不適合。」
說完我轉身離開,江洛嶼站在原地,渾身籠罩着一股悲傷。
12
那天過去,江洛嶼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高中同學卻開始明裏暗裏打探我和江洛嶼的關係,我沒有回應,但他們還是知道了我們曾在一起過兩年。
知道我把江洛嶼甩了,許多同學表達了對我的佩服。
其實,不管多厲害的人,在感情裏我們不過都是逃不出一個愛字的普通人罷了。
開學之前,程宥禮一直很主動,約我看畫展、聽音樂會、壓馬路,在我媽和沈月的逼迫下,我也赴了幾次約。
程宥禮在走之前,約我去了本市最浪漫的空中餐廳,在落地窗前表白了。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誠然程宥禮是一個很好的伴侶人選,他溫柔細緻,做事件件有着落卻又不會讓我覺得不舒服。
但正因爲他很好,我不能傷害他,我還沒有完全將江洛嶼從我心裏清除,畢竟那麼濃烈地愛過,怎麼能輕易忘記。
13
我原以爲日子就這麼平淡地過下去,我安安靜靜學習,畢業了找一家畫廊或是美術培訓學校上班。
可江洛嶼舍友一通電話打破了平靜,蔣丞是江洛嶼大學裏玩得最好的朋友,我們加上好友後從沒聊過天,我刪人的時候倒是把他給忘了。
我接通電話,蔣丞着急的聲音傳了出來:「星晚,你能聯繫上嶼神嗎,他和導師吵架說要退出項目了,我們現在聯繫不上他了。」
「抱歉,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都聯繫不上他,我就更聯繫不上了。」
「哎,你試着聯繫一下吧,這馬上要參加國際比賽了,他突然說要退出,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掛了電話,我嘆了口氣,認命地把江洛嶼的號碼從黑名單中放出來。
電話撥通,江洛嶼幾乎是秒接,這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許久,我輕聲開口:「江洛嶼。」
江洛嶼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在哪裏?」
「我在學校旁邊的公園裏,你第一次來北京我們去的那個湖邊。」
我嘆了口氣勸說他:「快回去吧,蔣丞他們在到處找你,別讓他們擔心,也別鬧脾氣,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江洛嶼聞言輕笑一聲:「不是分手了嗎,你還管我。」
「我不想管你,是因爲蔣丞他們很擔心你。」
說完我就想掛了電話,江洛嶼卻突然開口問:「你知道我爲什麼和導師吵起來嗎?」
我不想知道,但是怕江洛嶼繼續鬧脾氣,我沒掛斷電話,靜靜地聽他說理由。
「因爲老師想讓林清歡進項目組,我不同意。星晚,我真的和林清歡什麼都沒有。」
江洛嶼導師想讓自己女兒鍍金,這無可厚非,但這時候進組喫相未免太難看了,但這些都和我沒關係。
「江洛嶼,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再次把江洛嶼拉黑。
晚上蔣丞發來消息說江洛嶼已經回去了,也和導師道了歉,鬧到最後林清歡也沒能進組。
我看了眼消息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沒想到蔣丞卻接二連三地發消息。
「星晚,嶼神這個學期一來就很不對勁,手機不離身,只要空閒下來就盯着手機發呆,他是想聯繫你吧。
「嶼神一直是喜歡你的,他手上的那根粉色的小皮筋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是你送的吧。」
蔣丞把他偷拍的圖片發給我了,確實和我當初送給江洛嶼的一模一樣。
高三暑假,突然流行送男朋友扎頭髮的皮筋宣誓主權,我也跟風挑了一根粉色的送給江洛嶼,可他說無聊扔進了垃圾桶,這應該是他後來買的吧。
我沒有回應,喜歡又怎樣,在一起的時候我沒能從江洛嶼的身上感受到愛意,分手後說深情不覺得太晚了嗎?
第二日,學校表白牆炸了,江洛嶼自爆馬甲在我們學校表白牆上用自己寫的程序高調向我表白。
下面評論區全是各種羨慕或者艾特自己的男朋友學習,我也就此成了學校名人。
從這天開始,江洛嶼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讓外賣送花、送奶茶、送甜品,曾經我羨慕過別人的都得到了,但是我沒有驚喜也沒有感動。
我想和江洛嶼各自安好,互不打擾,他卻說要和我重新開始,這次換他追我。
我拒絕了他,把他的號碼一個個拉黑。
誰都逃不過愛情,連江洛嶼這種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下凡做這些他以前說過無聊的事情。
江洛嶼他們項目組在國際比賽中拔得頭籌,慶功宴後,江洛嶼喝醉了,用別人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他說:「星晚,我好想抱抱你,和你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悅。」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敷衍地說一句「恭喜」。
過了許久,江洛嶼輕輕問我:「你拒絕我是因爲程宥禮嗎?」
程宥禮出國一趟,辭去了樂團的職務回國了,回來後隔三差五便來找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隻能拒絕。
江洛嶼也來找過我一次,兩人正好碰上。
江洛嶼是慵懶又孤傲,程宥禮是溫柔又儒雅,兩個不同類型的帥哥看起來非常養眼,前提着修羅場的女主角不是我的話。
江洛嶼一直沒說話,等着我的回答,我輕聲說:「不是。」
「你沒喜歡上別人就好。」江洛嶼聲音裏透着輕快。
「可是江洛嶼,程宥禮會在我和月月說我想喫城南灌湯包的時候,一大早穿過半個城給我買來,他會和我聊梵高、聊莫奈,會陪我看畫展,帶我去採風寫生……」
我話沒說完,江洛嶼便打斷我了:「星晚,對不起,我知道我之前不稱職,我以後都改好不好,我也能爲你做到這些的。」
我嘆了口氣說:「太晚了,你放過自己吧,你在人工智能領域這麼有天賦,不應該浪費。」
掛電話前,江洛嶼不死心地問:「星晚,真的沒可能了嗎?」
「嗯。」
我掛斷了電話,突然就釋懷了,釋懷了那些委屈和愛而不得。
14
畢業後,我自己創辦了一家美術培訓機構,就在程宥禮的公司樓上。
江洛嶼出國了,上飛機前用陌生號碼給我發了兩條短信。
一條是對不起,另一條是祝我幸福。
……
三年後,我和程宥禮在海邊舉行了戶外婚禮,沈月和高中班長是我們的伴郎伴娘,沒想到他們倆走到了一起。
婚禮結束後,我收到了來自國外的新婚禮物,是一對很可愛的機器人。
我知道是江洛嶼送的,在我知道江洛嶼想要學人工智能相關專業時,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懂,以爲人工智能僅僅是研究機器人,所以我纏着他以後給我做一對獨一無二的智能機器人。
我和江洛嶼說:「以後你工作忙,小機器人可以代替你在家裏陪我啦。」
沒想到最後和我攜手一生的不是江洛嶼,而是另有其人。
程宥禮趁我不注意偷偷將機器人藏了起來,我看見了裝作不知道,再也沒看過機器人第二眼。
程宥禮婚後非常顧家,除非必要社交,他都在家裏洗衣做飯,閒暇時我們也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很少有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所以也不需要冷冰冰的機器人的陪伴。
兩年後,我和程宥禮的女兒柚子來到這個世界,我被推出產房時,程宥禮穿着白色西裝手捧玫瑰,親吻了我的額頭,在我耳邊輕聲說:「老婆,我永遠愛你!」
15江洛嶼番外
江洛嶼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父親趁着房產紅利發家,然後生意越做越大。
可江洛嶼過得卻一點也不輕鬆,母親選擇了愛情嫁給父親,卻放不下自己的夢想,從小就對江洛嶼格外嚴厲。
江洛嶼以爲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做一個傀儡兒子,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幫助母親實現她的夢想。
這些經歷使得江洛嶼少年老成,對許多事都毫無興趣,直到在他十六歲那年遇見了鍾星晚。
該怎麼形容鍾星晚呢,明明名字裏都和夜晚有關,整個人卻像太陽一樣有活力。
開學第二天,鍾星晚就攔住了江洛嶼,自來熟地介紹說:「江洛嶼你好,我叫鍾星晚,我要開始追你咯。」
江洛嶼看了眼眼前笑得陽光燦爛的小女孩兒,面無表情地路過了她。
可鍾星晚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每天都來江洛嶼面前做一遍自我介紹,讓江洛嶼不得不記住這個名字。
一個月後,江洛嶼開口和鍾星晚說了第一句話:「鍾星晚,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
這話一出口江洛嶼就後悔了,他也說不清爲什麼,就本能感覺自己說重了,鍾星晚卻驚喜地說:「江洛嶼,你叫我的名字真好聽。」
江洛嶼悄悄鬆了口氣,也默許了鍾星晚像小尾巴一樣跟着他。
隨着月考、期中考,江洛嶼的優秀成績被衆人知道,也越來越多的女生藉着各種名義靠近他。
每當這時,鍾星晚總會笑眯眯地和那些女生說:「我先來的哦,想追江洛嶼去後面排隊。」
江洛嶼聽見這話,內心有一股不知名的竊喜,多年後他才發現,原來那個時候他已經動心了。
江媽媽不知從哪裏知道了鍾星晚的存在,去學校找了老師。
第二日,鍾星晚就被叫進了辦公室,江洛嶼從鍾星晚走出教室門就開始忐忑,他怕鍾星晚被罵,也怕以後她不會再來找自己。
不過,老班挺喜歡鐘星晚的,應該不會爲難她,江洛嶼想。
鍾星晚抱着本子一蹦一跳從辦公室出來,走到江洛嶼面前和他說:「江洛嶼,班班說讓我別影響你學習,那我以後能放學後找你嗎?」
江洛嶼聞言放下心,悄悄翹起了嘴角,於是他每天放學後都會多在教室做半個小時競賽題,鍾星晚在身旁說着趣事,他不僅沒覺得打擾反而覺得思路更加清晰。
新學期開始,江洛嶼乾脆住進了學校宿舍,而鍾星晚知道後也住了進來。
很快到了高三,鍾星晚雖然喊着追江洛嶼,每天都要和江洛嶼表白一次,但卻從沒提過在一起這句話,江洛嶼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不知道有這個流程。
高三開始後,鍾星晚要開始集訓了,沒有她在旁邊嘰嘰喳喳,剛開始江洛嶼非常不習慣。
後來發現鍾星晚每天都會來看自己,江洛嶼開始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
送薑茶那晚,江洛嶼是故意從畫室門口過的,他本意是想告訴鍾星晚別去班級看他了。
誰知鍾星晚這個傻妞,聽到他感冒了居然去送了薑茶。
看到鍾星晚的微信消息的時候,他剛回到寢室,東西一放就跑去找門衛拿鑰匙。
他一邊跑一邊想,鍾星晚會不會嚇哭,於是加快速度。
江洛嶼發誓,那杯薑茶,是他十七年來喝過最好喝的東西,他可以記一輩子。
畢業聚會那天,江洛嶼決定鍾星晚再不說在一起,他就主動說。
結果鍾星晚仰着臉跟他說:「江洛嶼,高考結束了,我們在一起吧。」
江洛嶼故作冷漠地點點頭。
報志願的時候,江媽媽想讓江洛嶼學化學,江洛嶼偷偷改成了計算機,是鍾星晚教會他自己喜歡的就要去爭取。
到了大學裏,江洛嶼學到了喜歡的東西,每一樣都覺得無比新奇,抓緊一切時間學習。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一一年江洛嶼參加各種競賽都獲得了耀眼的成績,得到老師的關注,大二就被破格招入實驗室。
實驗室裏都是碩士博士學長學姐,他不敢鬆懈,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不掉隊。
這樣一來就忽視了鍾星晚,忙起來的時候,江洛嶼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有個女朋友。
鍾星晚從來不鬧脾氣,每次都是乖乖地等着他回消息,時間久了,江洛嶼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蔣丞看見粉色皮筋,知道江洛嶼有女朋友後,經常勸他對女朋友好點,不然女朋友跑了他還不知道找誰。
江洛嶼不知道該怎麼樣對別人好,而且他也堅信鍾星晚不會離開自己,畢竟她那麼喜歡他。
其實,江洛嶼很早就和家裏坦白了和鍾星晚在一起的事,江媽媽當然不同意,最後江洛嶼答應江媽媽畢業後出國學習,江媽媽才答應不會打擾他們倆。
江洛嶼更加努力,他想要脫離家庭,想要帶着鍾星晚一起出國,他沒問鍾星晚的意見,因爲他知道,只要和他在一起,鍾星晚不會不答應。
鍾星晚生日那天,他是真的忙忘了,連續熬了兩個通宵終於解出了那道題,第二天一早看見鍾星晚的消息的時候,他立馬回了電話過去,鍾星晚卻和他說了分手。
掛完電話,江洛嶼想讓鍾星晚冷靜一下,等她不生氣了會來找自己。
可是兩個多月了,鍾星晚還是沒找他,他發消息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去同學會的路上,江洛嶼還自我安慰只要他道歉星晚就會原諒他。
但沒想到星晚再也沒有原諒他。
後來,江洛嶼從高中班長那裏知道鍾星晚很幸福,程宥禮溫柔又體貼,他們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修完博士課程後,江洛嶼回國創立了星晚科技,公司一路做大,他卻一直孤身一人。
鍾星晚無人可以替代,他守着他們的回憶就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