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旅遊日記】寫於義大利國鐵上

14 天的旅程即將到了尾聲，現在在義大利國鐵上，所剩無幾的網路流量和隨時都會關機的手機，除了沒有冷氣的悶熱沒有任何可以分心的事物，終於可以好好寫下這幾天的感想。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西洋，人們或坐或站，或在岸邊或在海裡，享受著豔陽與沁涼的蔚藍。剩下三天的旅程，其實很多時候都迫不及待想結束，又同時覺得人生第一次如此勇敢的壯遊就這樣結束了會不會顯得有些可惜。 一個人旅行這麼多天，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踏遍這麼多國家，當然常常感到孤獨。但每每體驗到異國與眾不同的風俗民情，或是時不時在與陌生旅人的短暫交談，都讓我覺得不虛此行。

當然旅行也不全是順遂的，當一個人遇到挫折時，又更容易感到絕望。前幾天要從芒通到熱拿亞時，中間要在一個法義邊境的小站轉車，結果連續來了兩班車，廣播不知道用法文說了什麼，然後整個車廂的人就突然都收拾行李下車了，問了身旁的幾個人，不是聽不懂英文就是也搞不清楚狀況。到底發生什麼事，那種在陌生環境中搞不清楚狀況又無法掌握資訊的感覺、深怕自己就這樣迷失在世界某個角落的慌恐，就像是明明會游泳卻在海裡溺水。心中的焦躁感與之俱增，如果之後的車也臨時不開了，那我就到不了熱拿亞了；如果到不了熱拿亞，那我今晚該住何去何從？臨時找旅館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恰逢坎城影展，原本住宿就已經一位難求。還好後來車子來了，我順利到轉車的小站，搭上往熱拿亞的列車。常常這樣，在絕望到最深處的時候總會湧現若有似無的運氣，於是漸漸學會在旅行的時候永遠保持樂觀，把每一個意想不到的發展作為是值得紀念、獨一無二的回憶，每每這樣想的時候，問題總是變得比想像中容易了。

有一個晚上我到了波多的修道院頂樓看夕陽，恰巧兩列電車從不同的方向前進，剛好在視線所及之處交會， 而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又往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剎那間，我想到人與人之間的交會，不也是如此短暫而倏忽的嗎？我想到在這趟旅行中短暫相遇的緣分，就像交會的列車，真正相處的片刻是短暫的，而留下的回憶和畫面卻是最難得永恆的。 也是在這些與自己對話、不斷接收挑戰的日子當中漸漸明白了世界有千百種自己不曾見過的樣貌，也有千百種生活方式。真正重要的或許是去習慣並接受自己與他人的不同，然後帶著這些差異去觸碰出更多火花。

火車剎然停止，一連串迷霧般的義大利文從廣播傳出，身旁的旅人開始收拾行囊，我迷茫地呆坐在原地。幾秒後還是逼迫自己起身，詢問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麼，依舊是一段摸不著頭緒的回應，但從比手畫腳中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跟著其他旅人的步伐下了車，還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順利抵達目的地，但我仍舊期待著未來，期待接下來的旅程會將我帶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