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祭典(26) 女孩不上課了

五月二十九日

女孩今天又不來班上課！好女孩，竟然狠得下心不顧憐我看不到她會有多難受！而對於她的能忍住我不在近旁的落寞，我也覺得極不服氣。當初她顯然對我有一陣痴迷，三、兩天不見我便失魂落魄。如今倒好了，我不知她對我的感情，也猜不中她的心思，而伊的言語行為又如此隱晦艱澀，毫無邏輯可循，我們的關係陷入反常的沈悶中。

其實，女孩的眼淚早該把我澆醒了，但我始終無法認同她的模式，她的性格如海水般巔覆無常，如沙漠般暴熱暴冷，我怎麼也想不透她如何能那麼迅快地激起熱情卻又那麼突然地降下寒霜？我的模子是溫和的、堅穩的、含蓄的、持久的，我不會立即決定狂熱地投入，我不能閉起眼睛什麼都不顧，但我一旦沈淪便完全溶解，真正的歸屬到事件上去。我不認為自己的觀念有什麼價值，不過，若女孩也能如此，我便沒那麼多顧忌，少受許些煎熬。

現在我和女孩貌合神離，各人依各人的路子走，各自希望對方能屈從於己。我知道這樣下去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如果兩人中沒有一邊出錯），兩條平行線還能交合麼？但我不願戞然止步，「突然」是我難於適應的；我宛如攀爬一座山峰，既到了山頂能不下來嗎？但我要一步步完成整個路程，不願意從懸崖跳落，雖然那也是一種了結，而我柔荏的少年的心，仍深信我對女孩畏葸且頑固的眷戀是埋在她心底的一粒火種，她終將了解我而使之點燃。

我是個傻子，但傻子有傻子的方法。

五月三十日

今天本不想上補習班，在家看書，沒料到門前蓋房子槌聲叮咚、隔鄰聽日本歌鬼音繚繞，弄得我心浮氣燥、方寸大亂，全身如披針氈，氣得莫可奈何，決定不省五元車資，仍上補習班避難去了。

到補習班，境況未見好轉，這下並非為了外物的干擾，而是我心嘈雜不安，腦袋嗡嗡裝不進半點東西，好難過！乾脆逛書店，掀起小野成名作試管蜘蛛，其中一篇斜塔與蜻蜓描寫三個與我同道甚至遭遇也十分相似的受聯考迫害人在考前六十天的生活及其心態，當中二人與我一般興趣在文學而被迫讀理科，放榜結果兩人都落在孫山之後，一人精神分裂被關入幽瞑無知的悲慘世界，另一個則陪伴著我──重考！本已忘卻怨尤，但在心情無比惡劣的此時，受到這樣的刺戢，使我鼻頭一陣酸楚。

五月三十一日

由於昨天的教訓，今天不敢再有待在家裡的念頭。我多麼希望女孩仍舊照常上補習班，那對我心情的穩定與希望的提升有極大的幫助。

女孩顯然是只願待在家裡了，除非重要的課，她都不來上。難道真不會因三、五天不看我而恍忽、難過？想她當初的純與痴，我有種好惋惜、好不甘的感覺，但未嘗這樣下去不會得到一個美滿的結果。我們還不夠大，感情不成熟、沒有定型，應該以真誠無偽的心從事正常的交往！不過，我老受她的影響，幾天不和她會面、談話，天氣就整個的變了，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精神不能集中、眉頭不自由地鎖緊、心房不時沈重地起落……，這些徵候又豈是單純的「友情」所能引起?那為什麼我一旦和她說話談笑就不自覺地表現出一付毫無心機、坦然磊落的模樣，彷如真是精誠相見的友好？難道又不是嗎？欬！能有一個紅顏知己不也是頂奇妙的嗎？

春之祭典全3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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