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續緣和夜愁雨走進一號診療室,一名十分年輕美豔的女子,臉色蒼白的女子躺在輪床上。她的下體流出許多血來。
她雖然保有意識,但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好像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
「姥無豔,二十三歲,因服用過量墮胎藥導致下體大量出血。」一旁的殷良一邊向他報告,一邊將她剛才墮下的胎兒拿給他看,血肉模糊的一團肉,看起來只有三個月大。
素續緣點點頭,拿著聽診器走到她身邊,放在她腹部上聽了一會兒,又用手在她腹部上按壓,問道:」這裡會痛嗎?」
姥無豔搖搖頭,兩眼依然無神,好似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這裡呢?」素續緣將手往旁邊挪了一公分,又問。
她還是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她服了多少劑量?」素續緣聽診器掛回脖子上,從上衣口袋拿出小手電筒,察看她的雙眼,翻看了一會兒。
殷良二話不說,拿了一個塑膠藥瓶給他看。
「一整瓶?」他有點驚訝的問。
「嗯。」殷良點點頭,問道:」需要洗胃嗎?」
「她的意識清楚,但是我擔心腹部有殘留血塊,先給她照超音波看看有沒有血塊殘留,如果有的話就請外科醫師來會診。還有請婦產科醫師下來會診,在這之前,先給她生理食鹽水。」素續緣在病歷上迅速寫著,簽完名然後交給殷良。
「好。」她點點頭。
「需要我留下來待命嗎?」夜愁雨聽到他說可能需要外科醫師會診,便問。
「不用,先等婦產科醫師看過再決定,我們可以先看看有沒有其他病人需要幫忙。」素續緣說。
「但是難道不用問問,她為甚麼要吃那麼多藥墮胎嗎?是不是需要請精神科醫生來會診?」夜愁雨看她的樣子,有點像精神異常的病患,而且女人在懷孕時情緒容易不穩定,有時會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在這時,姥無豔突然放聲大笑,她一邊笑一邊喃喃自語著:」本來我以為終於遇到一個真心對我好的男人,誰知道他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我。那時我才發現,我有了他的孩子,哈哈哈……我只好一個人在街上到處流浪,我遇到的男人都對我壞,我遇到的女人都說我是狐狸精。如果這個世界容不下我,又怎能容得下這個孩子……哈哈哈。」
她的眼神出現了憤恨的神色,看得出她在感情上受過很深的創傷。
夜愁雨聽了,對她很是同情,身為女人最明白被心愛男人拋棄的感受。
「所以妳就把它打掉,妳可知道服藥過量,妳也會有生命危險。」素續緣皺著眉,心想究竟是甚麼樣的恨,讓她恨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那又如何?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哈哈哈。」姥無豔說完,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哭泣。夜愁雨走到她身旁安慰她。
「再請精神科醫師下來會診。」素續緣覺得夜愁雨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又對殷良吩咐道。
「有一名墮胎的病人是嗎?」此時妙築玄華已經來了,她走了進來向他問道。
「是的,她就交給你了,我讓葉醫師留下來幫你好了,我還在觀察期間,不能處理人命攸關的病例。」素續緣表示他非是不願幫忙,實在是怕越幫越忙。
「好的,你去忙吧。」妙築玄華朝他微微一笑,瞭解他的顧慮。
他剛走出一號診療室,便看到慕少艾一臉哀淒的走過來,他走向前問:」發生了甚麼事嗎?」
「九禍的兒子死了。」慕少艾剛剛才跟補劍缺談完這件事,心情真是跌到了穀底,剛上班就聽到這個噩耗。
「那個早產兒?」素續緣其實沒有感到太意外,不滿足月的嬰兒,又加上有先天性心臟病,夭折的機率是很大的。
「嗯,他還等不到換心就死了。」慕少艾邊說邊歎著氣。
「我剛剛才看完一位服藥過量墮胎的病人。」素續緣無奈的攤攤手,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哦,需要我幫忙嗎?」慕少艾立刻又重振精神,準備繼續工作。
「應該不用,那邊已經有妙築玄華和夜愁雨了。」素續緣朝一號診療室看了一眼,希望她能早日康復才好。
樓上的那位母親為了孩子,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生產;而樓下這位母親,卻對尚未出世的孩子恨之入骨,不惜服藥過量把他打掉。
真是樓上樓下上演著截然不同的兩出戲碼,看得他們這些當醫生的,實在是百感交集。
「經過這次事件,我們都應該好好珍惜生命才是。」慕少艾拍拍他的肩膀,下了這個結論。
在這個時候,一名長得很帥氣,穿著名牌衣服的年輕男子,走進一號診療室。
他的名字叫做恨不逢,他進去之後看到姥無豔,裝作哀淒的神情說道:」妳怎麼這麼傻?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用服藥墮胎啊?」
姥無豔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看到他已經沒有罵他的力氣了,就連恨也懶得恨,她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要那個女人不要我嗎?那還來管我幹甚麼?」
「我不是不要妳。」恨不逢兩隻手插在口袋裡,離得她遠遠的,好像很怕她似的,姥無豔人稱下毒高手,他對她一直都很懼怕,繼續辯解著:」我不知道妳懷了孩子,否則就算那個女人反對,我也不會丟下妳不管的,那個女人其實是我的母親。」
「現在說甚麼也沒有用了,孩子沒了,我的心也死了。對了……」姥無豔坐了起來,也不管她手上打著點滴,也不理會醫生們正在替她檢查,走下了床,拿著鋼盆裡裝的她剛打下來的一團肉,遞至他的面前,冷冷的道:」這是你的孩子,還給你。」說著臉上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她這樣子就看起來跟鬼魅沒有甚麼兩樣。
「妳……妳……不要過來,把它拿走。」恨不逢嚇得馬上退後數步,臉色發青。
「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說海枯石爛不變心嗎?拿去呀,這是你的孩子。」姥無豔一邊說一邊狂笑著,她的笑聲中夾雜著幾分哀楚,又夾雜著幾分絕望。
「妳……妳……不要過來。」恨不逢大叫著,沖出一號診療室。
姥無豔說完,也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妙築玄華馬上施以急救,夜愁雨也在一旁幫忙,過了二十分鐘,他們才終於忙完。
同樣是女人,看到剛才那一幕,兩人同為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