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的醜的都給我去打仗!」
在第十六集中,家康的異父弟源三郎因嚮往兄長的功績而自願前往甲斐做人質。但武田軍嚴酷苛刻的訓練將瘦弱的源三郎折磨得不成人形,即使後來家康委託忍者將其救回,他還是因嚴重的凍傷失去部分腳趾。
但據源三郎所言,信玄對他已是特別優待,其他的同齡甲斐武士乃至於繼承人勝賴都承受著比他多出數倍的訓練份量。
「他們不是人,是怪物。」源三郎回想起來仍滿是驚恐。
這就是威震天下的武田赤備軍。
武田氏所統領的甲斐地區為現今的山梨縣,是日本少數不與海接壤的內陸縣之一。境內多高山,擁有豐富的山林資源,並憑藉其得天獨厚的氣候生產優質的水蜜桃、葡萄、櫻桃等高級水果。是著名的觀光旅遊勝地。
但16世紀的甲斐居民過得可沒有現在這麼滋潤。
環顧當時武田家的盟友與敵人:位於越後平原的上杉家不僅擁有北陸道最高產的肥沃稻田(新潟越光米),同時也有港口可進行貿易。相模國(今日之神奈川縣)的北條氏則利用其在東海道地區的交通樞紐優勢,將小田原城下町發展為當時關東最大的城市。同時也以其綿長的海岸線發展漁業與海外貿易,賺得盆滿缽滿。
今川氏則更不用說,佔據東海道地區的駿河、遠江、三河三國,全盛時期領地高達百萬石!境內溫暖多日照的氣候使其農業發達,人口繁盛。而轄下之駿河灣的深水優勢更是成為其發展海貿的一大利多(灣區內的清水港至今仍是重要的國際港口)。同時,今川氏的領地(今日之靜岡縣)自鎌倉時代便是連接本州東西部之交通要道,控制這塊地區,便相當於扼住日本交通的咽喉。
連尾張國(今日之愛知縣西部)的織田氏都以津島港為據點,大力支持民間商貿發展,吸引周遭其他領國之居民移入。信長不僅推動「樂市樂座(自由市場制度)」,也積極與外國傳教士及南蠻商人接觸,以大筆資金引進戰國時期昂貴的火繩槍,讓織田軍在仍以冷兵器為主的諸大名間迅速崛起,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新興強權。
看著鄰居們個個兵強馬壯、富得流油,武田家憋屈極了。
武田氏雖然是戰國時代出名的“家裡有礦”,擁有著名的「甲州金山」。但當時戰國大名的主要經濟收益仍來自田賦和貿易稅收,區區黃金雖能收買人心,卻買不到戰爭所需的大批糧食與士兵。另外,甲斐國不靠海,缺少漁業資源與海貿收入。甲府盆地境內更是山巒起伏,可耕地面積稀少貧瘠,稻米產量不豐,使人口難以大幅增加。而在兵農尚未分離的甲斐國,農民除了需要負擔日常農作,還需配合主君要求出門征戰(武田氏與越後上杉家交戰多年)一來二去,農耕時期土地無人耕作,可供養軍隊的糧食勢必減產。而沉重的稅收卻絲毫未減。
雪上加霜的是,甲斐地區還是著名的「日本血吸蟲病」重災區。這種寄生蟲(Schistosoma japonicum)多存在於耕種稻米的水田中,幼蟲會經由皮膚感染,後寄生於消化系統中,使病人腹部腫脹,最終引起肝衰竭或敗血症致死。
而這種寄生蟲引起的病症因為在甲斐地區格外氾濫,甚至被稱為「地方病」,困擾了當地居民四百多年,到1996年才宣告從山梨縣根除。
在16世紀的日本戰國時代,有這種高死亡率的傳染病,你是要人家如何發展農業與吸引商人前來做生意?
武田家更鬱悶了。
既然老天不給,咱們就自己動手搶。
武田家就此開始了漫長的騷擾鄰居之路。從信玄之父信虎時期開始,武田軍貫徹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此一信條,化身甲斐流氓積極對外擴張,不僅北攻上杉、東擊北條、南侵今川,更是瞄準了鄰近較為繁盛的信濃國(今日之長野縣)與上杉家耗費十數年爭個你死我活。
而武田氏傳至信玄這一代,更是在其積極整飭內政經濟與厲兵秣馬的舉措下,憑藉優秀的軍事和外交手腕,整編出一支兇悍勇武的甲斐軍團,將武田家的領地擴張數倍,證明了窮山惡水不只出刁民,也能出雄兵。
因此,當家康在富庶的駿河做人質時,不僅享有VIP待遇,還能與瀨名牽牽小手、談談戀愛,甚至與繼承人氏真附庸風雅的愉快蹴鞠。而源三郎卻只能和武田軍在冰天雪地間棲身山洞,一邊吃著寒酸寡淡的食物,一邊進行著刻苦艱辛的訓練。
這,便是甲斐士兵的強悍。
面對老謀深算的信玄與威猛善戰的武田軍,家康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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