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閒話劍門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巖不可攀。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峯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若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爲乎來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爲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這是李白的《蜀道難》，有幸與“詩仙”有時空超越同樣的經歷，但實在寫不出任何一句如此切實的形容詞。只好原文照抄，以還原此地此景的巍峨風光，唯有文中描述的動物，因年代久遠都不復見到，無法求證。

一早啟程離開成都，一馬平川向北行，全都是附近［都江堰］古代水利工程的受益千頃良田，早晨的薄霧輕披在田間，有如神仙世界。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直達［劍門關景區遊客中心］，才發現到一座大山憑空而起，山頂出奇的平整，有如一道高牆，也好似在敬告世人即將要面臨的風險。正面一座漢白玉的石牌樓，大有古風。一幅對聯公仗平整《劍壁門高五千尺，石為樓閣九重天》。購得門票和登山纜車票，就依序登車上山，約廿分鐘抵達終點站，懸崖平地迴轉空間不大，地勢並無奇特之處。導遊宣布有三條路線各有不同，可供選擇：其一為最平坦途經［金牛棧道］和［劍閣關樓］，其二就要走所謂的《西當太白有［鳥道］》然後再接回第二條路線，其三則是繼續攀高，經［玻璃棧道］後接第二條路線，心中暗想，此行不就是來看棧道和關樓的嗎？哪第一條路線，不就正合我意嗎？不料同車大媽們，個個顯示其廣場舞鍛煉的精神，說到：要玩就來玩個大的，直奔三號線如何？看到我的苦瓜臉後，才勉強折衷走二號路線。

自踏上登途的第一步，就覺得這不像是行軍的棧道，只是山民貫穿大山間的通道而已。因為寬度太窄，馬匹車輛根本無法通過，再者，路面也沒整理，像是登山客自行開發出來的蹊徑。雖心存疑念，看來一時也沒其他選擇，硬著頭皮一腳高一腳低的向前攀爬，杵著登山杖，的確大有幫助。不一會崖壁沿邊多了條鐵鍊，算是扶手，看來大場面就要來了。的確，山勢開始陡峭的多些。再過一會兒，變成左右各一條鐵鍊時，表示危險度又增加了，此時登山手杖反而成為累贅，直爬到一處九十度的斷崖，我真的不服氣了，也許李白先生身體也不錯，跟我一樣去爬扶梯而上，雖說只有八九格，但是沒見過馬也會爬扶梯的吧？由此證明我先前的猜測，此［鳥道］絕非李白所說的［鳥道］。沿山鑿出的道路高度較低，多處需彎腰而行，否則頭部會碰撞岩頂，至於路寬就只能是單行道，對方來人就得像跳舞一般，擦身而過。好在依老賣老，小伙伴們大多會禮讓我優先，看到他們整齊平貼山壁斜面上，畫面極為可愛，更是難得。

接上［金牛棧道］就聽到傳說故事：戰國時代位於中原的秦國，已日益強大。對富庶的蜀國，蠢蠢欲動，無奈有蜀道天險之阻絕，難以行軍。但得知當時蜀王貪財，就放出謠言說：秦國有尾金牛，會自動排放金塊，蜀王派員探訪被買通，匯報屬實，然而金牛體積碩大，必須建築棧道，方能運回。蜀王信以為真，立刻派員修路。當然，棧道完成時，迎來的不是金牛，而是秦國的雄兵。如今，除了此棧道外，成都城裡也還有［金牛行政區］做為紀念，現行的［金牛棧道］修得很好，顯然不可能是古蹟。但下坡仍屬陡峭，需扶欄而行，確保安全。此間風景已經轉入［鷹嘴嶺］比沿途毫無變化的巨大岩壁，［翠雲廊］多有看點，對岸的［金牛棧道］呈“之”字形向上攀升，據說可以由此通達陜西漢中市。

不遠處的坡頂，就是聞名遐邇的［劍門關］，城樓高聳，立額上書有《天下雄關》四個大字，據了解是［三國時代］諸葛亮觀察地形後，下令修建的，附近立有他和蜀漢後期大將姜維的塑像，以景仰他們對此地的貢獻。［劍門關］自古即為天險，二千年來，從未有任何軍隊，正面攻破過，無怪乎，“詩聖”杜甫引詩讚曰：《惟天有設險，劍門天下壯。連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兩崖崇墉倚，刻畫城郭狀。一夫怒臨關，百萬未可傍。珠玉走中原，岷峨氣淒愴。三皇五帝前，雞犬各相放。後王尚柔遠，職貢道已喪。至今英雄人，高視見霸王。並吞與割據，極力不相讓。吾將罪真宰，意欲剷叠嶂。恐此複偶然，臨風默惆悵。》［蜀道］［劍門］藉天險保家衛民，獲得“詩仙”“詩聖”雙雙詠詩讚美，流傳千古，真是有幸。

［劍門關］隸屬［閬中市］（古名巴西）［三國時代］由皇叔劉備派猛張飛將軍出任太守七年，對外抵禦曹魏守土有功，天經地義。對內政通人和，則出人意料！當地人則為此紛紛打抱不平，為其平反，大罵《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不是東西，抹黑醜化。其一，張飛家道富足，不是殺豬的，三人結義的桃園，就在他家。先期起義的金錢物質，全都是張飛捐輸的。其二，張飛不是老粗，［張飛廟］中有他的書法，一塊隸書的石碑，澎湃大度，足可證明是個文化人。其三，說他是帥哥比較難以服人，但史書記載，老婆夏侯氏是名門之女，兩個女兒先後嫁給劉後主當皇后，如是“政治婚姻”，不必要連娶二個，娶了也不必連續選當皇后，表示父母基因都還不錯。再說劉阿斗也不是笨，以一人降魏之恥，換得蜀地百姓四十年的和平安樂。蜀漢景耀三年（260年），追諡張飛「桓侯」。元順帝至元六年（1340年），加封張飛為「武義忠顯英烈靈惠助順王」。所以，在［張飛廟］裡的塑像，是頭戴帝冠，身穿龍袍的。能與“劉大哥”“關二哥”平起平坐，只不過還是張黑臉，大鬍子。

［閬中古城］依山傍水是座保留良好的古城之一，並為清代［四川貢院］，曾出過狀元文天祥、柳公權等名人文仕的寶地。另有始建於唐代的［中天樓］，是古城風水坐標和穴位所在，於2006重建修復。以及［華光樓］也是始建於唐代，屢遭火焚，歷代修復，現存者為清同治六年重建。登樓遠眺《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圍山勢鎖煙霞》美不勝收，如有時間，［閬中看水］也是美景之一，暢遊嘉陵江，則更不虛此行。(全文完)